第三百四十九章长大的代价
“不可能，他既然是罪犯，为什么要救我，我又不认识他！”李思的脑子很乱，她知道自己被跟踪监听都是因为现在经手的这个制药单，外头有好多双眼睛盯着，生怕这笔红利被她一个人吃了去。
习惯了商场的尔虞我诈，李思格外珍惜难得的温情，何况还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李思小姐，你现在是不是感觉脑子特别乱？一闭眼在地下车库的场景就会像幻灯片一样闪烁不停？”
虞温被猫仔请进来，屋子里剩下他和病人两个，闲杂人等都退到病房外。
李思愣愣的看了他一眼，而后木木的点点头。
病房里有一口挂钟，秒针每动一下，都会发出类似水滴的声响。
虞温示意李思闭上眼睛，紧接着又凑到她耳边打了个响指。
房间里异常安静，虞温并没有着急推进，他在监控录像里看到了地下车库凶案的全过程，李思很勇敢，在那种时候还知道自保，同时也能看出她超乎寻常的独立性。
这种下意识的东西根深蒂固的长在她的潜意识里，在那么危险的环境下，她又犯了哮喘，除了强大的求生意识，她脑子里理智的那根线竟然都没有断。
依照她的伤势，应该在警方来之前昏迷的，可是她硬是撑到确认自己安全后才失去意识，说明这姑娘曾经有过惨痛的断奶经历。
就好比一个老光棍，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后，冷静的为自己备好棺木，在临死前的的一段挖好土坑，把棺材放进去，最后穿上寿衣，躺进棺材的时候还不忘把盖子盖上。
一切步骤尽然有序，冷静到让人觉得惊悚。
进入深睡模式的李思打开了小时候的记忆闸门，她打小就和母亲相依为命，长到这么大，父亲在她的意识里只是一个人称代词。
母亲从来不在她面前说起那个男人，她就这样在懵懂中长大，大学之前，家里经济条件并不好，她大部分时间是由外婆照料的，后来外婆死了。
死在床上，她那会儿外婆病了好一阵子，十二岁的她放心不下，晚上陪着外婆一起睡。
在外婆死的那一天，半夜里她听到老人含糊着说她要走了，开始没放在心上，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外婆的身体已经僵硬了。
就这样，她被迫在那之后搬到妈妈那里，妈妈开着一家美甲店，每天都很忙。
妈妈打扮得很漂亮，她再大一点后，隐约发现鲜少回家的妈妈是和一个叔叔生活在一起。
后来又一次期末考，成绩不错的她兴奋的拿着奖状回去跟妈妈报喜，可一打开门，就看到缠绵在客厅里的男女。
到现在那种恶心感还挥之不去，这也是为什么她快三十岁还不婚恋的原因。
她没法没对爱慕她的男人，当别的情侣沉迷在牵手和初吻的爱恋中时，她会有生理性的呕吐感。
打那以后，她几乎年年住校，在没有回过那个家，母亲也和她保持着这种默契。
每个月按时汇款到她的账户，她进入高三后，更是加大了生活费的数额。
大学到现在，她除了过年会去妈妈那里走一趟，其余时间两个人都是不碰面的，她一个人活了这么久，倒也不觉得寂寞。
反而亲密关系还会让她局促不安，在创业的伙伴杨万机向她表达爱慕之意时她的第一反应是想逃，最后搞得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僵。
回忆里的年月是无缝跳接的，李思在记忆的长河中打开了话匣：
“我和妈妈的关系很不好，我不知道怎么跟她交谈，我们的生活没有过交集，她嫁给了新的男人，我不太熟悉，那个男人对她很好，但我仍然讨厌他。”
“我从小跟着外婆长大，十二岁的时候外婆死了，我从她僵硬的胳膊里钻出来，冷静的给妈妈打电话，然后用热水袋把尸体烫软，再给外婆穿上寿衣。”
“我不知道我爸爸是谁，曾经也以为自己是被收养或者捡回来的，可见过我们母女的人都说，我们长得一模一样！”
李思诉说这些的时候非常平静，语气也没有高低起伏，虞温有些心疼的看着她褶皱的眉头，即便是作为一个心理医生，他也无法摧垮病人高筑的心强。
李思的防备意识比任何人都来的强烈，因为害怕变故带来的危险，所以她一直选择不去触碰情感这个环节。
长这么大，除了外婆，没人为她送过伞，也没人喂她吃过药，能有今天的出息，都是她自己努力得来的，当然她的母亲在一定程度上提供乐她物质上的支持，以至于让李思成为了一个绝对理智的人。
“好，现在请跟着我说的做，你往前走，能看到一间纯黑色的房间，告诉我它给你的第一感觉是什么？”
虞温轻柔的在她面前描述出画面，在熟睡中，李思果然穿过长巷来来到一栋坚固的大楼前。
她推门进去，这栋楼一片漆黑，一点光线都没有，她摸索着推开一扇门，发现房间的外的窗户爬满了电网，防护栏有手臂粗，黑房间里有一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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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进去后关上门，又再三确认反锁了没有，最后她躺进被窝里说：“安全！”
“好，现在你闭上眼睛睡觉，醒来后告诉我看到了什么！”
虞温继续引导，催眠后的时间流速不能跟现实相提并论。
大约过了十分钟，沉睡在黑房间里的李思睁开眼，窗户外升起了炙热的太阳，她光着脚跳下床，兴奋的倚靠在密封的窗台上眺望。
“太阳升起来了，看起来很温暖，很漂亮！”
李思侧坐在窗台上，看到被橙黄色光芒笼罩的大地。
“你想让太阳照进来么？”
“想，可是窗户锁了，外头还有防护栏和电网。”
“你试着推一下，用力点，说不定能推开！”
李思站在窗前，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去推，开始窗户纹丝不动，可在她的努力下居然真的开了。
瞬间阳光透过电网和防护栏照进来，李思不由得感慨了一句“真温暖啊！”
与此同时虞温又打了个响指，躺在病床上的李思慢慢睁开眼睛。
她的眼眶里还有泪水，但脸上是带着笑容的，嘴里不断跟虞温说着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