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月灯“爱啊,当然爱。”……
第202章月灯“爱啊,当然爱。”……
凋谢的梅又开了,河面重结成冰。战火,此去不返。
不仅宁展和琅州军越过墨川西境,韩家军亦携数十里物资相随。
对挥起的弯刀,宁展浑不心软,尸骨遍布黄沙。然与滞留百夷境内照料牛羊的病残者共处,他摘了假面,这一待,就是大半年。
他待得以宁按捺不下自请归乡,待得春回百夷大地,把打着护送旗号实则行动相当于押解的步州军也等来了。
这押解队伍的主心骨,却成了琅宴。
晨光熹微,步州军和琅遇战场为解药归降的女子陆续进城,城墙怕羞似的矮身。宁展手提着镰,放掉野草,直起腰。
琅宴牵马走在队尾,遥看宁展这般干活不亦乐乎的架势,一路莞尔。
“宴——”
“展——”
二人异口同声。
宁展忍俊不禁,道:“您先请。”
“看起来,宁兄有很多话想说。”琅宴顺着马鬃,笑道,“还是你先请罢。”
“路上辛苦了。”宁展颔首,“柳二公子如何?”
琅宴稍稍敛笑,道:“保得住命,毒难解。”
“弈祇君,”宁展犹豫道,“还在琅遇吗?”
“回了步溪。”
“如今......”宁展猜不透步千弈的用意,“该称弈王了?”
“或许是,”琅宴摇头,“我也不清楚。”
宁展看了多久百夷的日出,便有多久未闻七州景况。
因着没有急报,韩家军递的信他一封不曾打开,且观送信士兵神色即知战后修整是快是慢。可若要问昨夜这里新长几株杂草、草原丢失几只羊,恐怕如今的百夷,没人比他清楚。
“走罢,去酒楼坐坐,吃顿鲜的,”宁展替琅宴牵过马,“我请客。”
琅宴确实腹中饥饿,欣然答应。
据图籍记载,百夷几座城的道路和商铺陈设最像琅遇,区别在百夷无山难免风沙,故少有楼阁。
琅宴甫入城,不想街道两侧竟是成列的二、三层小楼,黄土路几乎嵌满略作打磨的石块。
不变的是门窗绒布飘扬,色彩斑斓依旧。
他隐约听了宁展领头兴建百夷的事迹,亲眼目睹,即另一番震撼和敬佩。
大半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令人惊喜的不止风光,更是百夷对宁展的莫大肯定,甚至是对七州心甘情愿的迎接。
纱帘隔挡三面,软垫席地,小案皆备干果、干酪,这是独属百夷的雅座。
琅宴盘腿坐下,一层有人讲着他半懂不懂的夷腔,有人围绕夷腔手舞足蹈。他仔细辨认,瞧出那是在演永清话本。
看客效仿叫好的形式颇为熟稔,只不过七州向貌美的神仙掷金银首饰,他们则为自己心中的圣灵抛鲜花草环。
宁展给堂倌交食单时,堂倌并不作声。饭、菜、点心、酒罐上桌,他才意识到那人又背着他加了半桌吃食。
琅宴观之,这场面,像是常态。
堂倌和宁展大眼瞪小眼,琅宴生平头一回听到宁展的夷腔。单听口吻,似乎与宁展说七州官话无甚不同。
琅宴忽然道:“宁兄,百夷酒烈,能换茶吗?”
宁展拿食盘不轻不重地拍到堂倌手上,百般叮嘱,复答琅宴:“放心,是果酿。琅兄不若先尝,尝了不好,后边儿还煮着甜茶的。”
他不是神仙,不是圣灵。
“好。”琅宴莞尔。
挨家挨户替人号脉、解毒,不厌其烦为病残者识字、落笔,百夷的色彩当然簇拥宁展。哪怕他不是神仙,不是圣灵,是个完完全全的七州血脉。
七州与百夷浇灌苗木,童谣里的绿浪重新翻滚,星夜璀璨。
以宁望见景安城门,犹是冷暖未定。
楼角暮霭初消,街上搬运木料者不乏老幼。医馆相对而言清静了许多,只后院煎药的炉子轻烟连绵。
以宁辗转四条街,买得像样的糕点,却拎着食盒远观不前,直至拐出医馆准备收招牌的景以承招手向他奔来。
“阿宁!”景以承拿着泛黄的布擦拭指间药渣,转圈把以宁从头到脚瞧一遍,“这么快回来啦?”
景以承这声喊得人们频频侧目。以宁手抓后脑的头发,磕巴道:“哪里快,打赢了,不就,回来了。”
“什么话?又不是不欢迎你!我是问百夷进展,”景以承昂首挺胸,继而拢嘴说:“还有元兄何时归?”
以宁明白七州不单是景安在等消息,宁展也明白。以宁将景以承拉至边上,背对街道低语:“少则半年,多则无期。”
景以承愕然。
“殿下......”以宁扶回剑柄,“不想做——”
言语未毕,以宁整个人猛被推开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