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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裂痕“许我也做个英雄。”

第201章裂痕“许我也做个英雄。”

烽烟弥漫七州。潇潇未通世故,不咸不淡地洒落嘉宁。

韩佳与跪坐将白歌托在臂腕,手无措地按着他肩胛,隐忍道:“怎么能用羽翼挡刀,你不是......不是最......”

“这时候,你还要挑我的错。”白歌打断话音,目光透出怨怼。

韩佳与噤了声,一个劲想要堵住他肩胛的血,他反而不知该说些什么。

白歌喉中干痛,不禁舔了舔唇边的雨水,缓慢道:“你之前,误会殿下了。熊霆去世那天早晨,求我带他面见殿下。我问他缘由,他只说向殿下讨恩典,讨到了,他便自愿离开听雪阁。我觉着,离开于他是好事,不想那恩典......”

韩佳与撕扯衣摆的动作没停,良久无言,竭力拧干布条收入内袋,才道:“我明白,青哥哥很少强求谁。”

“对。”白歌看她拾起适才搁置旁侧的剑,“我擅离职守北上,殿下也没派人追来教训我。”

韩佳与握剑的手僵滞半空。

“你......”

“师父任我执剑,是让我时刻记着,我是我自己、是师父的首徒、是你的师兄,非暗阁受世局摆布的棋。我——”白歌埋首猛咳数声,韩佳与把当初离开步溪后他便着手开始打制的剑攥得更紧。他莫名笑了,放轻气息道:“我想见到师妹,我想师妹活着,我想......理所当然。”

垂泪的瞬间,韩佳与扭脸望向朦胧,哽咽道:“你的剑,我没守住。但你命在我手里,快消了你跟师父告状的算盘。”

韩佳与左手推起白歌,再擡剑对准伤口始端,右拳顺势抵着他的背,恰要剜去那块肉,不料他竟转手盲握雨水逐渐洗净的白刃。韩佳与立刻罢手,解他五指,他也爽快松了劲。

雨愈来愈密,白歌躺回韩佳与膝头。他摸着一刀刀挑灯雕刻的纹路,剑柄重新交到韩佳与掌心。

白歌鬓发尽湿,悠闲道:“你就不问问,这剑寓意何为?”

昔日,韩佳与向新人介绍与他们犹未谋面的李主事首徒,绕不开“白白胖胖的小信鸽”之说,但从未认真思索,行步轻巧若雪的白歌能否将人压得这般无法动弹。

她一手放不下剑,一手发麻,唯有倾身以背替白歌挡雨,依着话茬:“何为?”

“你早知道,我也不怕当面承认,我就是小心眼的。刻画时,师父和我之外的人,我一个没想。虽然,最后谁都没有出现在剑柄上。”说着,白歌正了颜色,道:“这式样,是路边的无名花草。愿没有师父和我,你照样肆意、仗剑八方。”

急雨浇得韩佳与面无人色,她拽起白歌,痛不可忍。白歌衣襟散乱,锦囊自内袋掉到她肘窝。

韩佳与不敢撒手,便问:“这是什么?”

“师父临行交与我的‘长生不老丸’,你我一人一粒。”白歌观她蹙眉,像是半信半疑,“我拖延至今没给你,是因为不能亲眼看你服下,你一定会让与别人。”

韩佳与如获至宝,迫切拉开锦囊。

果然还有一粒!

她、师父、白歌皆清楚,世间或有长生,然绝无不老,更没有永生。

所谓长生不老丸,即如治愈红叶针的解药,是救人于危笃的良方。而此物乃师父毕生心血,效用多半较红叶针解药更甚。

韩佳与捏着药丸,白歌连她手带锦囊掐住开口。她使的是右手,重伤的白歌却仿佛借得神力,她挣脱无果。

“我最初想,不行啊,这次不行,这可是师父的宝。”白歌仰视南边,自顾自道,“若她老人家瞧见自己累死累活造的宝,愣是没进宝贝徒弟肚里,你不慌梦里全是‘噼啪’的鞭子?”

巨响冲天吞噬了那声名姓,韩佳与分不清是雷是兵马。

她拼命拔出浑圆,接着对白歌说:“吃药。”

“这粒,是你的。你服下那粒,是我的。你吃了嘴软,我还得替你办差?”白歌摇摇头,“我不办。”

韩佳与右手完全失去知觉,药丸沿二人的衣裳滚落地砖。

她蓦地把剑扔下,左手扯着白歌衣襟,恼道:“你从小到大吃我的东西吃少了?差这一回吗?既说不能让人,又要分了你我,把你那份算在我头上,你不慌挨鞭子,那是师父不拿鞭子罚你!凡惹祸挨师父扣了晚饭,你哪回不是跑来抢我的!”

“师父只两个关门弟子,有一个小心眼就够了。你大度些,许我也做个英雄,”白歌捡了那把剑,“许我赢你一回——”

“吃啊!”韩佳与扑地抓取药丸,污水溅入眼眶。她平复心绪,翻过锦囊里层蹭干药丸,两掌相叠捧到白歌面前,“求你了,师兄。”

白歌愣怔片刻,横剑割破小臂。

黑红蜿蜒点染,为不成体统的白衣更添烈性。

剑身垫着总算畅怀的白歌仰卧,他犯困似的眯上眼。

“你看,不是师兄不想服。”

是服药没用了。

“要自由啊,师妹......”

墨司琴肩头扛着宁善,迈步寝宫。途经韩佳与趴伏亡者嘶声呼唤,墨司琴浑身冰凉,终双双深陷灰暗,拍起激浪千层。

数匹骏马狂风一样刮向宫门,雨泪交融,冰冻的河裂了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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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安城街道断木堆垒,雨雾浓重。

宁展一行人率琅州军越过城关,卞修远与汴亭、景安幸存的两万三千步兵才将百夷精锐逼退境外。

宁展衣摆爬满泥污,下马便冲着前胸后背不剩一块干净的卞修远去,以宁、景以承紧随其后。

卞修远读过了韩佳与的密函和嘉宁战报,对百夷筹谋有数,是以并不意外这大批兵马亦然离开南面战场出现在此,只没想到人群中不见步州军身影。对面尚未开口,他关切道:“琅遇状况如何?”

宁展摩挲冻裂的指腹,瞥见不远处满眼忧心但故作镇静的将士,道:“略得优势。步将军义勇,我相信他。”

卞修远抿嘴颔首,叫来人交代:“准备一下,带北上的诸位到东、西两街空余的屋子休整。”

医馆倒挂的破招牌承着晚霜,门前伤患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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