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逐花“元祯,我在这里等你。”……
第138章逐花“元祯,我在这里等你。”……
出了汴亭城,夹道果然非山即水。然水软山温,溪边尽是欢声笑语,别有浪迹尘外之感。
细流浮花,青萤游闪。
宁佳与单膝蹲伏,将长发拂至后肩,倾身掬一捧清澈,爽利迎面。如此再三,黏腻大去,碎发湿答答滴沥着。
她席地而坐,气息平顺,耳目盛而不躁,颇觉痛快。
“不饿吗?”
这两日反复出现在她眼前的木盒子又晃了过来。
纵使卞修远十分有眼力地避开糍粑,但顿顿糕点,且不论滋味如何,噎也噎死人了。以宁准备的干粮不遑多让,难啃,更难克化。
因此宁佳与老老实实嚼了两日糕点,并暗自立誓,从今往后,一年不碰糕点!
她擡手停住提盒,心有余悸道:“......他们几个不饿吗?”
不等宁佳与仰头,宁展在她身侧坐定,将食盒放在两人中间。
“他们都吃了。”
“那应该不剩什么了罢?”宁佳与侧首试探。
宁展似是听出了她的意思,笑道:“嗯,卞修远做的,一样不剩了。”
宁佳与极轻地叹口气,边伸手去够盒盖,边说:“还是得啃——”
刹那间,辛香四溢。
“啃罢。”宁展看着她,饶有兴趣,“卤肉饼,带辣子的。”
“这......”宁佳与端着盒盖,目瞪口呆,“这哪儿来的好东西?”
宁展指了指不远处一片和乐的人群,道:“永清商队送的。”
宁佳与望向那边,数十个姑娘便一蹦一跳朝她挥舞手绢。
夜色里,依稀可见是与她相差无几的年岁,周遭还围着挂甲披戎的女军士。
永清女子,出门不覆面纱,不戴箬帽。
但韩雨生于墨川,平素倒罢了,若正经赴宴,就算母亲为永清人氏,也须随众女眷依循仪节。江漓和韩宋推不掉大典小宴,却鲜少携爱女出席,就是嫌个中繁琐拘束,不如让管家领着女儿游园去。
她们这般年岁,正是跟家里行商走动的大好时候。
待年近二十,永清许多姑娘业已是坐堂拨算盘、巡店收银子的掌柜了。
手绢、团扇、披帛云云,皆是可以趁手送人的物件。送出去,即代表赞美、信任,抑或喜爱。
许是瞧宁佳与身上同样毫无掩饰,姑娘们自然将她视作同乡。
宁佳与颔首表示感谢,转念又担心对面看不真切,则取下银骨扇,“飒”地甩开扇面,举过头顶挥动。
她笑靥露齿,小声腹语:“她们一定不认识你这张脸。”
“那是。”宁展苦笑,“不然能托我送吃食给你吗。没把我千刀万剐,便是王母开恩了。”
尽管真要动起手来,宁展不会任人宰割,可托月王的福,永清对嘉宁恨之入骨。商队无所不至,唯独不至嘉宁。
倘挥手绢是对宁佳与的问候,那么对展凌君的问候,非得是见血及以上不可。
“自己吃独食。”宁佳与回过头,“不好罢?”
“我们中间,属你最爱辣子。”宁展道,“还能分给谁?”
“昨日是昨日。你没问,”宁佳与瞟着肉饼,“怎知人家今日是不是换了口味?”
“行了。姑娘们专程生火热过的,快吃,待会儿凉了。”宁展替她拿起肉饼,折好油纸,“谁都有点儿私心,这又不是错。”
宁佳与捧来一口咬下,观水上萤虫花瓣飘悠,口齿不清地问:“今夜还是你、我、以宁兄弟,一人守一个时辰么。”
“不。”宁展笃定道,“我和阿宁今夜不睡。”
“为何?”宁佳与当即转向宁展,“明日就到织锦城了,届时还得乘船,够折腾人的。今夜熬更,如不适应水路,上了船可是十天半月睡卧不宁——你坐过船吗?”
“以嘉宁人的身份,我连清州的大门织锦城都进不去,每每南下救灾,皆是绕路直往琅遇去,何来乘船的机会?这回为着敬令来,没法像请‘郡主肆’那般乔装行事了。越近织锦城,我这心。”
宁展后撑草地。
“越是跳得厉害。总觉着要出意外。”
宁佳与兀自噤声,直至吃完大半个肉饼,才道:“那你明日准备怎么进城?”
“记得那位济江坊的东家吗?我也想不通缘由,”宁展遥望远处层叠的山影,“但他说愿意帮我。”
宁佳与擦了嘴,就着溪水洗手,道:“有条件罢?”
“没有。其实他知道一直是嘉宁人在与书信他联络后,原是万般不肯的。我都打算另寻出路了,你猜怎么着?”宁展支起左腿,托住下巴,“他不仅派人主动找上阿宁,还要给我们送赶路的盘缠。”
“明摆着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你敢信?”宁佳与忽然注意到自己吃剩的小半块馅饼,狐疑道:“这就是你借刀杀我的高招?”
宁展蒙冤不恼,只奇怪道:“小与为何以为我想杀你?”
“你......”宁佳与避开宁展的视线,似是调侃:“那谁说得准......”
“我替你试过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