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首饰“我亲眼瞧见,他与娘娘——”……
第127章首饰“我亲眼瞧见,他与娘娘——”……
轮椅滚着窃窃私议来。
宁展瞥了眼曹舍,继而望向缓慢近前的三人,声音格外清亮:“暑天燥热,风寒亦磨人。公孙将军,辛苦了。”
将军?是个武将?!文官们忌讳瘟神一般闭了嘴,脚下默默挪移,为瘟神躲出一条大路,好像沾上武将比感染风寒更令人无法消受。
对了,许淮英死时,那女子不在当场,从昨日便不知去向的公孙岚在!司圜史和知州愁眉苦脸擦着汗,有口难言。
公孙岚面色发红,不知是日头晒的,还是风寒果真磨人。他堵嘴猛咳,待轮椅停于阶前,朝宁展拱手道:“鄙夫公孙岚,多谢展凌君为淮英主持公道。”
宁展回以颔首。
吏部尚书不自在,打量着这位传闻中和世子互通私情的将军。
身残抱病,但中气十足,似是完全不担心自己和世子的丑闻会被人摆在明面上抨弹。反观平日意志坚定的老师,今时的病态似有沉疴宿疾。他张嘴想问什么,老师回过来一个噤声的眼神。
“这位,便是死者许淮英的夫婿,命案的人证。”宁佳与引手。她走到仵作面前,对第二名说:“请您向死者遗属说明真正的死因。”
仵作没敢看公孙岚的脸,瞄着轮椅,畏怯道:“死者,呈中毒、脏器衰竭之状。”
“什么毒?”公孙岚道。
“尚、尚未验明......”
“案发当日,将军得到的说法又是什么?”宁佳与道。
“死因,气急攻心、失血过多。凶犯,”公孙岚短暂地扫视曹舍,“世子卞修远。这就是官府给我的说法。”
宁佳与回到阶上,立于宁展身旁,道:“知州大人,可有辩驳?”
知州笑开,末了站出人群,直面宁佳与,恼羞成怒道:“这位姑娘,你是在同满朝公卿说笑吗?人证是你带来,私底下串通一气,所谓真相,不是随你们杜撰?!”
“诚如吏部尚书所言,在下之于汴亭,只是个身分不明的女子。而诸位大人当中,有前兵部尚书的同僚,或许还有公孙将军昔日的同僚。不管论情谊还是交集,在下不比诸位。知州大人,”宁佳与揶揄道,“您凭什么以为,死者遗属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偏偏选择与我串通一气呢?”
须臾慌神,知州差点向宁佳与眼底的傲气脱帽投降。他被曹舍冷眼瞪了回来,语无伦次:“你、我......那是你们二人——”
“难道说——”宁佳与挑眉,轻松盖过知州的声量,“官府,乃至整个汴亭,无人可以给公孙将军和许淮英一个公道么?”
观同僚面露不悦,司圜史底气自得,大呼道:“欺人太甚!汴亭贤能如雨,他们夫妻二人当真有冤,何愁不见仗义执言者!姑娘,你污蔑本官事小,请注意分寸,莫要牵扯我朝栋梁和无辜百姓!”
“汴亭有二位这般栋梁。”景以承看不过他这冠冕堂皇的作派,上前一步道,“百姓们是挺无辜的。”
“——你!你又是何人!”司圜史怒不可竭,不管不顾,“本官瞧你人模人样,还道是位肚子里有些文墨的,不会受搬弄是非者挑唆,看来不过如此——拽我作甚,我说的不对吗......”
知州忙不叠松开司圜史的大袖,心想他已尽了同僚之谊,这老兄自求多福罢。
“大人好风趣!事到如今,不知自己与臣民同拜的贵人是谁?放宽心,待今日下了狱,这位的名讳,一定教您永生难忘。”宁佳与紧着话头接上,“大人不信孑然一身的公孙将军,好——第二位人证何在!”
居然还有人证?阶下纳罕低呼,甚至曹舍也吃惊地看了一眼宁佳与。
众人跟着她的视线寻去,先见一抹洁白自那推轮椅的大块头身后飘出,布鞋小巧、素裙半身,最后是缠头的纱布,以及一对梳理齐整的总角。
宁佳与的视线悄然转移。曹舍唇齿略张,她按住自己的腰带,确认了其中猫腻。
“凌霄,别怕,到这儿来。”宁佳与朝凌霄招招手。
她牵起那只未及近处便因不安而伸出的手,也握住掌心的汗,对众人道:“这位姑娘,是许家府上的使女。头上的伤,正是昨日为保命逃出许府所致。各位如有异议,大可差人去请许府的当家人进宫认一认。”
“不必麻烦!”
人群中振振有声。
“许尚书极念旧情,他老人家身故后,许家夫人时常在府上宴请咱们这些昔日僚友前去饮酒赋诗,便是为了却许尚书的遗愿。这位使女随侍许夫人左右,大家认得!”
“说的是啊,这小姑娘,曹——呃,学正大人也是见过几回的!”
“学正大人不是从不赴酒宴吗......”
“那为的能是酒宴吗?为的是代缙王殿下关顾旧臣遗属!每回都带着朝廷的抚恤呢!”
这几人一边要显露自己是同许尚书、曹学正那般有情有义的善类,一边又想在曹学正遇到难处时代为说项,好教曹舍日后翻了身念着他们,却无形帮了她一把。宁佳与心下暗喜。
不消侧首,她也猜得到曹舍竭力掩藏着对自作聪明之人的愤恨。
司圜史从未收到过许府的请帖,但听似有扭转局势的余地,遂同那年幼的使女套近乎:“小姑娘,认得学正大人罢!你擡头瞧,是不是平日给你们家送好东西的那位?这样的善人,怎么会害许老尚书的千金呢!”
除了宁佳与,凌霄全程不看旁人。遽然闻说那位学正大人就站在自己擡头便会瞧见的地,她顿时抱紧宁佳与手臂,掩面而泣。
不少声音质疑,这喜怒哀乐没法自控的年岁,真能为骇人耳目的命案举证吗?宁佳与忍着俯身将凌霄护进怀里安抚的冲动,只感受自己小臂随其啜泣平复不再颤抖,则足以确信。
凌霄能做到。
“......他!”凌霄松开宁佳与,高高指向曹舍,“他才不是什么善人!他——呃!”
曹舍蓦然抓住凌霄的手腕!大袖遮挡下,他的力道持续加重,面上慈蔼无比,道:“小姑娘,指手画脚可不礼貌——”
“适可而止!”宁佳与“啪”打掉曹舍的手,怒斥道,“贼喊捉贼的败类!”
“贼喊捉贼?”曹舍言笑自如,端回手,“这叫以眼还眼。老夫不才,与不学无识之人,讲不通道理,唯如此回敬。”
不学无识,把自小无人教养的凌霄,和在曹舍看来与江湖草莽无异的宁佳与一道骂了进去。
曹舍可憎,而欺人太甚者终将饱受反噬,他也做了一回被自己人蒙在鼓里的愚氓。此时,宁佳与反觉得曹舍有那么丁点儿可怜了。
宁佳与自革带内取出一圈冰凉的物什,两指将其捏在阳光下。
回环镂空间,银纹华美如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