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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虚实“与姑娘究竟是何居心。”……

第104章虚实“与姑娘究竟是何居心。”……

隔日清天,暖曦初现,即闻黄鹂吟哦,招芳菲绕身。

客栈后院渺无人踪,但浮苒苒水雾,自灶房最深处漾起。宁佳与呵欠连天,一面执蒲扇伺候药炉子,一面擡眼瞧门外唱曲的鸟儿点枝踏梁,好不渴睡。

直到昨夜晚膳毕,进宫的以宁依旧未归,想来被人缠得辛苦,而从午间苦等音讯至戌时的宁佳与较之更甚。她奔波整日,本就乏得很,脑袋啄米似的耗油灯,打算依据以宁带回的消息筹谋一番,再歇下,于是肘撑桌案干熬,不知不觉就眯起盹。

“咚”一声肉痛,原是脑袋拍桌,将宁佳与磕醒了。

她揉着额头出门打听,宫门早已落锁,仍未知以宁去向,又转道宁展房中查看。御寒褥子盖在浅眠的病体上,却见宁展并不发几滴热汗,她便将其双手也塞进褥子,掖实边角,方悄声回屋。

几经斟酌,宁佳与还是服了安神丸。

虽说这客栈算个能够宽心入梦的地方,但怕自己梦里吐露什么不可言宣之事,任居心未明者听去就得不偿失了。只洗漱的工夫,药效显著,她想硬撑都难,不得已迷糊滚上床酣寐。

虑及前些日子宁展钱袋遭劫,景以承一心要给老师省银两,严词拒绝上房,执意跟以宁挤潦草的通铺。

他拎来两人行囊,这就替杳无踪迹的以宁做了主,继而托楼下守夜的小厮给以宁带话,脚步一颠一颠回屋写写记记。好在此间仅他二人入住,不必忍受外人搅扰,他没一会也抱着话本睡熟了。

柳如殷则睡卧不宁,欲寻宁佳与促膝短谈。然房中灯烛恹恹,叩门亦响应,不知人是睡了,还是觉得没话好说,她无奈沿路折返。

客栈共三层,四方而立,三房一隅,宁佳与的屋子离宁展最远。

宁展兴云作雾般,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眼前。盛装玉裹,银冠锦带,俨然是长身肃立的储君模样;朝她阔步走来时,面容和腰间的茄袋逐渐清晰,又是个稚气轩然的少年人。

二者兼容,确切来说,这人比起像宁展,更像一天之内长大成人的宁元祯。

就在韩雨与之初见的那天。

宁佳与心中全然没有与故知重逢的喜悦,反而寒毛乍起,仿若看见了巫师用来惑人心智的幻术赝品,诡异至极。随着幻术飘忽趋近,她叫不出任何声音,唯有不停倒退,同时注意到对方广受日光照临的躯体无影,愈发笃定此物非人。

她习惯性摸向腰间,银骨扇不翼而飞!

须臾慌乱,足以让她在纷红骇绿的桃树下分神。四周犹是“簇簇”飞散的花瓣,她伸手要抓,太迟了。

整个人失去重心,无力跌落桥头流水。

宁佳与猛地坐起,忽觉唇面一片湿热,擡手擦拭,留下道道猩红。她望向紧闭的窗棂,天色尚浅,连朦胧朝晖也无,更没有桃花和溪流。

竟是入了以往从未去过的梦。

她满肩冷汗,贴身的中衣黏腻非常,实在不好受,索性爬起来洗漱换衣裳。双腿还未缓过劲,她便打了清水坐妆台前擦脸,镜中映着梦魇时咬破的红肿,指尖微触下唇,撕裂的烧灼感直抵大脑。

宁佳与一颤,眼神再次凝注,镜中的光景陡然不同!

宁元祯的脸在桃树下笑靥阴冷,目光凶厉。利剑出鞘,指她坠落的方向,破口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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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舒颜......韩舒颜,满嘴谎话的骗子!伪心透顶、狠心至极!你明明,早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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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宁佳与惊醒前看到的最后一幕。

她昨晚服了效用极佳的安神丸,如今起得比叫晓的雄鸡早,却是困也睡不着笼觉了。否则,她何苦因为无事可忙,借为宁展煎药来转移注意。这火烧火燎的差事,交给青竹阁隐士包揽不好么?

宁佳与端着滚滚冒气的汤药上楼,恰好碰到景以承站宁展房门外舒活筋骨。

“小与姑娘,你也起这么早哇?”景以承松手整理衣衫,迎宁佳与,“来!我给你端。”

宁佳与侧耳听门内的动静,便由着景以承将托盘接过去。她指了指房门,轻声问景以承:“他醒了吗?”

“醒了呀。”景以承不好意思笑道,“阿宁回得晚,早晨被我吵醒的,就同我一块儿上来了。在里边儿呢。”

“不是。”宁佳与连连摆手,是否定景以承的误解,也是希望他小声些,“我说元——公子,醒了吗?”

景以承看宁佳与有些着急,明白了她的顾虑,安慰道:“放心罢!睡得老沉了,我和阿宁替元兄擦了身子,从头到尾不带醒的。”

昨日午后睡到现在未醒,这哪能放心?宁佳与暗想道。她纠结咬牙,还是决定试一试:“景公子可会施针?”

“会啊。”景以承不明所以答了,才意识到宁佳与是何想法,复惶恐道:“出了什么急事,不能等元兄自然醒来吗?”

“他已经落了三顿饭了!而且——”宁佳与真急了,权靠理智降下音量,“水都喂不进。”

房门顿然敞开。

“进来说话。”以宁冷冰冰抛下一句,转身回屋。

外间,三人围桌而坐。

“不成。”以宁盯着宁佳与,“真正的病因尚不清楚,怎能胡乱下针。”

“昨日景公子替他号过脉,结果与大夫的脉案并无出入。”宁佳与听出以宁对她隐瞒来龙去脉的质疑,亦然不快,“再者,景公子是以氏门生,乃墨姐姐亲传弟子,如何就是胡乱下针?”

“脉案只有原因和结果,过程在哪?”以宁不客气道,“与姑娘知情而不言明,究竟是何居心。”

有心思冲她宣泄,不若赶紧施针把你主子叫起来问个明白!宁佳与大可以闹嚷心声反击,但即使宁展睁开眼,此刻也不会回答以宁。更何况,方今宁展比在座任何人都要辛苦。

“我不说,殿下清醒时又何曾说过?这是他的意思,你二人共处多年,应当可以理解。他把你当心腹,想是没有什么事真正瞒过你。时机成熟,殿下会亲自与你说。”

宁佳与按住火气,尽力以理服人。观以宁面色有所缓和,她对景以承点点头。

“景公子,有劳你为殿下施针。”

“等等。”以宁蹙眉望里间,让步道:“我看汤药烫着,早膳也未准备。待一切就绪,若是殿下没醒......再下针。”

不然好容易醒了,还得听肚子打鼓。宁佳与颔首表示认可,道:“可行。我去买早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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