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机会 - 抄家入京当日,被疯批国师宠麻了 - 柒意安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93章机会

夜色如墨。

护国府的书房内,烛火跳动,将谢绪凌的影子拉得颀长。他坐在案前,指腹摩挲着那枚冰冷的虎头兵符。新军总教头的兵符。黄铜的棱角硌着皮肤,却远不及心中的那份屈辱来得尖锐。

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管家福伯躬身进来,身后跟着一个风尘仆仆的汉子。那人穿着寻常商贩的衣服,但站姿笔挺,眉宇间透着一股军人的悍气。

“将军。”福伯压低了嗓子,“北边来的。”

谢绪凌抬起头,那汉子立刻单膝跪下,从怀中掏出一个蜡丸。“将军,周老将军……出事了。”

蜡丸被捏碎,里面的字条展开。谢绪凌只看了一眼,捏着纸张的手便开始颤抖。

“怎么回事?”

“半月前,北蛮小股骑兵骚扰边境,王将军派周老将军率三千兵马前去清剿。可……可王将军给的军备和粮草,都是克扣过的次品。周老将军的部队在狼嚎谷中了埋伏,死战得脱,但老将军他……他为了掩护麾下撤退,身中七箭,至今昏迷不醒。”汉子说到最后,声音已带了哽咽。

“王忠!”谢绪凌猛地站起,一掌拍在桌案上,震得笔墨纸砚一阵乱跳。“他敢!”

“王将军说,是周老将军冒进轻敌,才致此败。他已经上奏朝廷,请求……请求追究周老将军的罪责。”

“混账!”谢绪凌胸口剧烈起伏,“他的人呢?他派去监军的副将呢?”

“那副将毫发无伤,还得了王将军的嘉奖。如今军中,凡是将军您提拔过的旧部,不是被寻了由头贬斥,就是被派去最凶险的地方。北境苍狼卫,快要被他拆得七零八落了。”

谢绪凌的拳头攥紧,骨节发出轻微的响声。他一脚踹翻了身旁的椅子,木头撞在地上的闷响,让整个书房都为之一寂。

“将军息怒。”慕卿浔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她先是对那汉子递了个眼色,福伯立刻会意,将人带了下去。

书房内只剩下夫妻二人。

谢绪凌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来回踱步。“息怒?我怎么息怒!周伯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把他留在北境,是让他帮我看着家底,不是让他去送死的!王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他停下脚步,转向慕卿浔,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痛苦和自责。“阿浔,这京城,我们赢了这一局,却似乎…离想要的安宁更远了。”

“权力场中,本无真正安宁。”慕卿浔走到他身边,将那把翻倒的椅子扶正,“从我们决定扳倒赵王的那一刻起,安宁二字,就已经是奢谈。”

“可我没想到他会如此无耻!如此心狠!”谢绪凌的怒火转向了那个高坐龙椅的人,“他明知王忠是什么货色,却还是把他放在北境。他这是在做什么?用我十年心血,用北境将士的性命,来试探我吗?”

“是。”慕卿浔的回答,平静得近乎冷酷,“他不仅在试探你,还在清除你的痕迹。周老将军的重伤,不是意外,是一次必然。只要护国府的旧部还在北境一天,他就一天不会安心。”

“那我该怎么办?”谢绪凌颓然坐下,“上书弹劾王忠?他只会说我嫉贤妒能,挟私报复。去求他换将?他会问我,凭什么?凭我是他圈养在京城的一个总教头吗?”

他拿起那枚虎头兵符,重重地摔在桌上。“一个连自己袍泽都护不住的将军!这算什么东西!”

慕卿浔没有去捡那兵符,而是走到他身前,握住了他冰冷的手。“但我们护住了更多人,也让自己…不再是任人拿捏的棋子。”

“棋子?”谢绪凌自嘲地扯动了一下脸颊,“我现在感觉自己就是一颗被丢出棋盘的废子!眼睁睁看着他毁掉我的一切,却无能为力。”

“不。”慕卿浔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我们不是废子。我们是刀。一把让他忌惮,却又不得不用的刀。”

她的话语清晰,字字都敲在谢绪凌的心上。

“赵王倒了,朝中出现了权力的空白。他需要人来填补,但他信不过任何人。所以他宁可用王忠那样的蠢货,因为蠢货好控制。他把你放在京城,练十万新军,是因为他需要一支新的力量,一支完全属于他自己的力量。他以为,这支军队的总教头是你,这把刀的刀柄,就握在他手里。”

谢绪凌沉默了。书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他能感觉到妻子手心的温度,那份温暖,正一点点驱散他心头的寒意。

他想起了皇帝在御书房说的话。

“替朕,练出一支虎狼之师来!”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用意。

“这条路,荆棘遍布,”慕卿浔看着他,“但至少,我们握刀的手,是指向该斩之处的。”

谢绪凌缓缓抬起头,之前充斥胸膛的暴怒和无力,此刻正慢慢沉淀,化为一种更为深沉、更为危险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

“皇帝要一支虎狼之师,我们就给他一支。”慕卿浔松开手,走回桌案边,拾起那枚被他摔下的兵符,轻轻放回他面前,“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虎狼之师。一支……只认兵符,不认人的虎狼之师。”

谢绪凌盯着那枚兵符,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它。那冰冷的黄铜,此刻在他的掌心,竟有了一丝灼人的温度。

羞辱?圈养?

不。这是机会。是皇帝亲手递到他手里的,唯一的破局之法。

“我明白了。”他开口,嗓音沙哑,却再无半分颓唐。

北境的债,周伯的伤,那些被清洗的旧部……一笔一笔,他都记下了。

慕卿浔从笔架上取下一支狼毫,递给他。“周老将军那边,我会派人送去最好的伤药,动用慕家所有的关系,保他性命。至于北境……将军,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王忠既然想玩,我们就陪他玩。他想把北境的水搅浑,那我们就让这水,再浑一些。”

谢绪凌接过笔,没有说话。

他铺开一张崭新的宣纸,提笔蘸墨。笔尖落下,写的却不是弹劾的奏章,而是一行遒劲有力的大字。

新军操典,第一条:令行禁止,唯符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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