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发现场与没人在乎的倒霉蛋武田二郎02

案发现场与没人在乎的倒霉蛋武田二郎02

驶出镇子，过了桥头岗不远，河边的位置，是关东军的营地，在此守备林场道路、保障木材运输。这一小块平地，是过去木帮人的“排窝子”。冬天在山场子里砍伐的木材，用冰道运输下来之后，就存放在这里，等河水开冻之后，进行水路运输。现在，这里同样是堆放木材等待转运的地方，只不过运输的方式变成了卡车。监狱的犯人们冬天产出的木材，都堆放在这里。封山期过后，很快就是木材运输的高峰期，军营的规模也因此扩大了不少，现在应该驻扎了有上百名关东军士兵。过了军营，经过一段漫长的盘山道，道路的尽头是一个岔路口。向左走，就是满洲第六监狱。河本优作的汽车选择了向右走，进入了监狱旁边的关东军哨站。山上的关东军哨站与监狱相邻，共同组成了一个“王”字。“王”字上面一半是关东军的哨所，下面一半是监狱。哨所的主要任务是巡视林场，以及保证木材从山上到山下的运输。哨所的士兵大部分时候并不直接参与监狱的管理，两边的建筑也不直接连通，中间隔着三层铁丝网，还有围墙以及高高的哨塔。唯一将两边连通的，是从锅炉房生长出来的暖气管道。常规的关东军哨所，一般都是驻扎一个分队，十三名士兵。这个哨所因为任务比较多，扩编为常驻两个分队和一个通讯班，满编的时候是三十一个人。哨所的占地空间也很大，有充足的区域存放各种物资、木材，同时充当停车场。最近人手不足，保证不了满编，刚刚过去的冬天，实际驻扎在此的士兵，一共二十五名。哦，武田二郎死了，现在应该是二十四名士兵和一具尸体。汽车开进哨所。门口站岗的士兵，与之前桥头岗的士兵一样，迅速走了一套检查证件、敬礼、高呼万岁的流程。这里的日本兵显然已经收到了通知，知道会有一位中佐来到这里接管。河本优作下车的时候，士兵已经集结列队完毕，迎接新来的长官。郑在成就有点难办，现在这要怎么做人啊？坐在车里好像是有点耍大牌了，必须下车。下了车应该站在哪呢？应该走在哪？毕竟自己也是险些成为典狱长的人，跟…

驶出镇子，过了桥头岗不远，河边的位置，是关东军的营地，在此守备林场道路、保障木材运输。

这一小块平地，是过去木帮人的“排窝子”。冬天在山场子里砍伐的木材，用冰道运输下来之后，就存放在这里，等河水开冻之后，进行水路运输。

现在，这里同样是堆放木材等待转运的地方，只不过运输的方式变成了卡车。监狱的犯人们冬天产出的木材，都堆放在这里。封山期过后，很快就是木材运输的高峰期，军营的规模也因此扩大了不少，现在应该驻扎了有上百名关东军士兵。

过了军营，经过一段漫长的盘山道，道路的尽头是一个岔路口。向左走，就是满洲第六监狱。河本优作的汽车选择了向右走，进入了监狱旁边的关东军哨站。

山上的关东军哨站与监狱相邻，共同组成了一个“王”字。“王”字上面一半是关东军的哨所，下面一半是监狱。

哨所的主要任务是巡视林场，以及保证木材从山上到山下的运输。哨所的士兵大部分时候并不直接参与监狱的管理，两边的建筑也不直接连通，中间隔着三层铁丝网，还有围墙以及高高的哨塔。唯一将两边连通的，是从锅炉房生长出来的暖气管道。

常规的关东军哨所，一般都是驻扎一个分队，十三名士兵。这个哨所因为任务比较多，扩编为常驻两个分队和一个通讯班，满编的时候是三十一个人。哨所的占地空间也很大，有充足的区域存放各种物资、木材，同时充当停车场。

最近人手不足，保证不了满编，刚刚过去的冬天，实际驻扎在此的士兵，一共二十五名。

哦，武田二郎死了，现在应该是二十四名士兵和一具尸体。

汽车开进哨所。门口站岗的士兵，与之前桥头岗的士兵一样，迅速走了一套检查证件、敬礼、高呼万岁的流程。

这里的日本兵显然已经收到了通知，知道会有一位中佐来到这里接管。河本优作下车的时候，士兵已经集结列队完毕，迎接新来的长官。

郑在成就有点难办，现在这要怎么做人啊？

坐在车里好像是有点耍大牌了，必须下车。下了车应该站在哪呢？应该走在哪？毕竟自己也是险些成为典狱长的人，跟特别顾问并排走好像没毛病吧？可是在场的都是关东军的日本兵，自己作为区区一个朝鲜族警察，走在前面好像是有些僭越了，还是应该待在最后面吧？做人真是好难喏。

虽然监狱和哨所紧紧相邻，狱警队长郑在成跟这里的日本兵的接触却很少。除了从监狱里远远能看到哨塔里站哨的日本兵，也就只有犯人们伐木的时候，会偶尔遇到在林场巡逻的日本兵。郑在成最近一次与哨所的日本兵说话，是封山期的时候，日本兵来监狱里抢粮食。当时郑在成作为狱警队长，在老老实实送上物资的同时，很勇敢地抱怨了几句。

“在哪？”河本优作没有废话，对日本兵问道。

哨所的分队长赶快带路，众人来到了案发现场。

郑在成很自然就被甩到了最后，他跟在众人后面，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不用再烦恼怎么做人了，在场的日本人，根本没有把他当个人。

案发现场在军营后方一片密林的边缘，恰好与哨所、监狱的“王”字一起，组成了一个“主”字。

死者是哨所的士兵，武田二郎，此刻正趴在积雪之中。这形状，跟刚刚在路上遇到的，积雪里发现的那具无名女尸简直是一模一样。

根据分队长的描述，武田前些日子被安排执行“递送勤务”，然后就没有再出现过。

“递送勤务”在封山期每个月会执行三次。一般是三名士兵，坐雪橇下山去镇上，进行收发邮件、物资采购、军务和情报的交接。每次的三个人是抽签产生的。虽然上下山的路途有些辛苦，但是中签的幸运儿，不用当天往返，可以在镇上“放松”一下。

接下来这案情就开始神奇了。

三人小组在执行了“递送勤务”之后，到底是三个人一起回来的，还是只回来了两个人？武田二郎到底回来了没有？士兵们竟然说不清楚。

2月10日，“递送勤务”小组从镇上回来。因为小组从山下买了酒，当天晚上，哨所里的士兵全都喝醉了。

大家一致确定的是，第二天醒来，就没有人再见过武田二郎。但是无法确定的是，前一天晚上，大家喝酒的时候，武田到底在不在场。

当众人发现找不到武田的时候，大家的第一反应是，武田应该是“开小差”了。这种事情以前也发生过几次。士兵下山执行任务，然后开小差偷跑，过了好几天才回来报到，谎称自己迷路了。“开小差偷跑”这个解释，是非常有说服力的。

当时还是封山期间，风雪漫天，独自步行下山，是必死无疑的，没有人会这样做。如果武田回来了，他是不可能再下山去的。大家都一致认为，武田肯定是根本就没回来。

虽然有几个士兵回忆说，喝酒的时候，武田是在场的，可是“回来之后又独自下山”这个理论，实在是太过不合理了。于是，所有关于“喝酒时见过武田”的记忆，就都被解释成了醉酒导致的幻觉。

其实还有个开玩笑的说法。就是武田二郎喝完酒，长出了胆子，跑到山里去找东北虎决斗了。而武田二郎究竟不是武二郎，长白山冬天的饿虎也不是景阳冈的吊睛白额大虫。按照这个理论，可怜的武田君现在已经是漫山遍野了。

不管怎么说，到了2月11日晚上，大家就都放弃了寻找武田二郎的努力。

更绝的是，“递送勤务”小组为了抄近路，上下山的时候，都是从结冰的河面上走的，没有经过桥头岗。所以山下的军营，对于小组进出时的人数，武田二郎是否跟小组一起回来了，后来是否真的有独自进出过，通通都没有记录。

直到今天，2月20日早晨，士兵开始清理周围的积雪，才终于在积雪里发现被掩埋于此不知道多久的武田君。

发现尸体之后，尸体周围的除雪工作就没有再继续。现在尸体周围的雪面平整无瑕。如果还有什么线索，要么就是已经被今天的除雪工作破坏掉了，要么就是还埋藏在“主”字上方这一大片漫无边际的积雪和树林之中。按照目前的人力情况，想要全都翻一遍，等于是大海捞针。

听完了士兵们的汇报，河本优作观察起武田的情况。他用拐杖擡起武田君的肩膀，看到尸体的颈部，有非常明显的勒痕。看来这位可怜的武田君，应该是被勒死的。

河本优作转着圈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一边思考一边用拐杖在雪地中轻轻地碾着，感叹起来：“面白いね。”（真是有趣呢。）

郑在成跟在旁边，可完全不觉得有趣。他只是感到沮丧，全怪这个武田二郎，自己升职加薪的美梦就这样戛然而止了。

反正死都死了，你这家伙还着什么急啊？就不能等个半天再被发现？好歹先让几位长官把典狱长任命的流程走完啊。真是好气哟！

与此同时，哨所隔壁的监狱里，郑在成和河本优作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有几件事情正在发生：

一辆卡车，沿着河本的汽车留下的车辙，上山来了。卡车在刚刚的岔路口，选择了左边，驶向了满洲第六监狱。车里是新来的一批犯人，其中有个小贼，叫做林海。

林海被领进监狱，按照狱警的命令，脱光衣服，交出所有的个人物品。

林海不肯交出脖子上的十字架。狱警想要抢夺，押送林海来的小警察突然抢上前来，恳求狱警给个面子通融一下。这小警察一会儿手舞足蹈，一会儿又痛心疾首的样子，大概意思就是，这种无关痛痒，却又事关怪力乱神和“泥菩萨”这个疯婆子的东西，咱还是能放就放吧。

狱警仔细看了看这个十字架，确实也就是一块普通的木头，决定放行。

林海就这样戴着十字架，光着身子，进入了犯人入狱必经的检身室。

从检身室里出来，林海前后几个一起来的犯人，都冻得瑟瑟发抖。

门口的狱警拿给每人一套囚服，和一双鞋——

一双其他地方见不到，监狱专门发给犯人穿的鞋。

监狱里另一侧，犯人们放风的广场上，一个无人在意的角落，一个满身熊气的犯人，奉马德胜的命令，正在欺负一个名叫武大山的可怜犯人，抢夺武大山的鞋子。

因为，马德胜要把这双鞋卖给贝勒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