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别
再别
整个陈国,他只挂念母亲。
整个世间,他只想见钟元之。
时时刻刻都想见到他。
再没有别的谁对他那么好了。
从小到大,一如既往。
他不知道怎么把自己的那些话告诉钟元之。
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光明正大见到你。
不惜一切。哪怕自己。
翌日,钟元之来见他,他张开嘴,声音有些沙哑。
“元之,我……”
钟元之拦住了他的话语,先道:“阿靖,陈国覆灭了,你想过干什么吗?”
陈靖苦笑说:“你呢?你希望我干什么。”
“我想荐你做吏部尚书。”
“罢了。”
昏黄的烛火下,陈靖笑着说。
“元之,我心悦你。”
这句本该在三年前说出口的话终于破土而出。
一如这三年的步履维艰,一如这三年的如鲠在咽。
钟元之瞳孔微缩,还未待他回答,那人就扑上来吻了他。
一夜无眠。
陈靖醒来时腰酸背痛,好像是做了的,他只记得钟元之让他喊他哥,在他哭时吻着他的眼角,轻声喃喃说,别哭。
他说,“阿靖,我爱你。”
我爱你,无论是三年前的风和日丽还是如今的风雨飘摇,我对你的爱意。
从不停止。
之后的那几天,钟元之天天为他束发,吻他的额头,喂他梅子糕,一遍遍重复说着“我爱你。”
是不是真的岁月静好,他从不敢妄断。
有时陈靖怕这就是一场虚幻的长梦,他宁愿溺死其中,也不想醒来。
有时他也会听说几个大臣为立皇后,与钟元之辩论。
哪知他后宫一个佳人也没有。
他只要陈靖。
陈靖有时会和以前的阿靖重合,有时他却是如今的陈靖。
钟元之要立他做皇后。
罪臣又如何?陈国早就覆灭没年成了,什么罪臣。
……可他们说陈靖是疯子。
陈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不能立疯子为后!
他们议论纷纷,甚至于义愤填膺。
这是正义!疯子有疾!
有天陈靖忽然对他说,“元之,放我走吧。”
“我想出去看看这人间。”
他满眼落寞,甚至于是猝不及防,他终是带着哽咽说:“你还会回来吗?”
陈靖愣了一下,说:“或许吧。”
“我爱你。”
陈靖没有回答。
他唱着陈地的歌谣:“拨船向东南,观得春风懒,山有鹿饮泉,河有燕别滩……”
最后一句他没唱出来。
“此恨尚难盼。”
他说,“愿作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那天他在城门下,已没了枯树寒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