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这孩子……很像淮清啊？
当陵尽站在icu巨大的玻璃窗外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陈淮清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像一尊了无生气的石膏像。
周身缠绕着密密麻麻的管线：气管插管连接着呼吸机，规律地发出沉闷的送气声；胸腔引流管里还有淡血性的液体缓慢流出；心电监护的波形在屏幕上跳跃；股骨处包裹着厚厚的纱布和支具；手臂上输液的通道不止一处。
他的脸色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透明的灰败，只有监护仪上跳动的数字和呼吸机有节奏的工作声，证明着生命微弱的搏动。
“陵医生，该走了。”小虎在一旁低声提醒道。
隔着冰冷的玻璃，陵尽最后再贪婪地、近乎贪婪地看着他，耗尽全力将他的模样刻在自己心间。目光描摹过他紧闭的眼睫，挺直的鼻梁，失去血色的嘴唇……最后落在他被纱布和支具固定的左腿上。
悬崖下陈淮清反身护住她的那一幕，骨头断裂的脆响，他微弱却灼热的眼神，还有自己那声冲破风雪的“喜欢你”……
所有的画面和声音在脑海中疯狂冲撞，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她抬起手，冰凉的指尖轻轻触碰着同样冰冷的玻璃，仿佛隔着这层阻碍，能感受到他皮肤下残存的温度。
“陈淮清......”无声的呼唤在心底翻涌，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和失而复得的巨大痛楚。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滑过她冰冷的脸颊。
“小虎，我们快走吧......”陵尽悄悄抹去眼泪，尽全力隐藏着自己的脆弱与悲伤，扯出一个笑，连忙转过身去。
陈镜默许了陵尽去看一眼陈淮清，她的脆弱与挣扎尽收眼底。她站在稍后一点的位置，沉默地看着玻璃窗内生死未卜的弟弟，又看看窗外那个单薄颤抖、却倔强地挺直脊背不肯离开的身影。
她紧绷的下颌线终于缓缓松弛下来，眼中复杂的情绪沉淀下去，最终化为一种沉重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同。
她拿出手机，走到一边，低声而严厉地吩咐：“动用一切关系，把赵尊龙给我钉死！还有，查清楚，城西那个废弃项目，他还有哪些爪牙没扫干净！”
陵尽知道自己必须离开了，笑着道别后匆匆离开，在拐角处留下一个背影，随即消失在陈镜的视线里。
另一边，陈家大宅坐落在城东半山，厚重的青石围墙圈起一方静谧天地。
几场大雪过后，琉璃瓦上积着厚厚的雪帽子，飞檐下的冰凌在冬日晴阳里折射着七彩光芒。宅邸深处，暖意却融融地溢出来。
雕花红木门被佣人轻轻推开，一股夹杂着檀香和糕饼甜香的热气扑面而来。
安安和余杭被陈家的司机亲自从幼儿园接回，此刻裹得像两只圆滚滚的小熊，带着一身寒气站在光可鉴人的花厅入口，安安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又带着点怯生地打量着这过于“大”和“亮”的地方。
“老夫人，小少爷和这位安安小姐接回来了。”管家恭敬地引着。
“外婆！我回来了，带着我最好的朋友！”余杭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拉着好朋友回家玩很开心。
花厅中央，一张宽大的紫檀木罗汉床上，端坐着一位身着绛紫色织锦旗袍的老妇人。
银发一丝不苟地绾在脑后，簪着一支碧绿通透的翡翠簪子。面容保养得宜，只眼角刻着几道深刻的纹路，眼神锐利而沉静，带着久居上位的雍容与审视。这便是陈淮清和陈镜的母亲，陈老夫人钱宁。
她保持着知识分子的儒雅，目光首先落在余杭身上，眼神瞬间柔和下来，带着心疼：“我的小乖孙，吓坏了吧？快到奶奶这儿来。”
余杭乐的颠颠的蹦过去，被陈老夫人一把揽入怀中，温暖的手掌抚着他冻得微红的小脸。
随即，那沉静的目光转向了安安。安安下意识地往小宇身后缩了缩，小手紧紧抓着小宇的衣角。
“这就是安安？”陈老夫人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但那份审视感让空气似乎都凝滞了一瞬。
这孩子……怎么跟淮清这么像啊？
她打量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眉眼间带着陈淮清几分神韵的小姑娘，心里不由得思索起来。片刻，她朝安安伸出手，掌心向上，语气放缓了些：“孩子，别怕。过来，让奶奶看看。”
安安犹豫了一下，看看余杭，他正对她用力点头：“我外婆是世界上最好的外婆！”。
安安从余杭的话语中得到了心安，她鼓起勇气，迈着小短腿走上前，怯生生地将自己微凉的小手放在了陈老夫人同样温暖干燥的手心里。
“哎哟，小手冰凉。”钱宁眉头微蹙，立刻用自己另一只手将安安的两只小手都包裹住，轻轻揉搓着，又转头吩咐，“张妈，快把刚烘好的栗子糕和热杏仁茶端上来，给孩子们驱驱寒。”
那点审视的锐利，在对上孩子纯净又带着点不安的眼神时，悄然化开了。
很快，两个孩子就被安置在铺着厚厚绒毯的矮榻上，面前的小几摆满了精致的点心：热气腾腾的栗子糕香甜软糯，裹着糖霜的蜜三刀油亮诱人，还有做成小兔子模样的奶黄包。温热的杏仁茶盛在青瓷小碗里，散发着暖融融的甜香。
“吃吧，多吃点。”陈老夫人坐在一旁，亲手给两个孩子递着点心，眼神里的慈爱真切了许多。看着余杭狼吞虎咽，安安也小口小口吃得香甜，腮帮子鼓鼓囊囊像只小松鼠，老人家紧绷的嘴角终于弯起一个明显的弧度。
这时候陈均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了，他刚得到消失的时候正跟朋友在野外野钓，一听到小儿子出事了匆忙的要赶去医院，陈镜怕他年龄太大心里承受不住，劝着他先回家看看余杭。
“杭杭！”陈均的声音先人一步进了老宅，声音醇厚严肃，让安安不由得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