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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舌启(十二)

断舌启(十二)

“哒哒哒……”急促的马蹄声在深夜的瓦子后巷响起,一辆马车在狭窄的巷口处猛地停下。车夫回头道:“少爷,巷口太窄,马车进不去。”车帘撩起,尹鸿博探出头来,张望一番后大声抱怨道:“好好的后市街不住,怎的搬到这样的鬼地方!”马车内静悄悄的,回应他的只有杨玉成均匀沉静的呼吸声。尹鸿博没法子,只好半拖半抱将杨玉成拽出马车,又示意车夫一起帮忙,这才把杨玉成从巷口一路拖到巷尾。喝醉酒的人身体分外沉重,短短一段路把尹鸿博这个四体不勤的公子哥累得直喘粗气,他撸起袖子,斜倚在院墙上缓了半晌,这才大力叩门。“何人?”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如黄莺出谷。尹鸿博喊道:“我乃玉成同僚尹鸿博,他酒醉昏睡,我送他归家。”“稍等。”片刻后,院门吱呀一声推开,一个身着黄裙的妙龄女子俏生生立于门边,许是刚刚沐浴完,黑发带着潮意松松扎起,垂于肩膀一侧,更衬得她肌肤雪白,容貌妍丽。只见她看一眼醉得不省人事的杨玉成,柳叶似的眉微微蹙起:“怎的醉成这样?”尹鸿博一时看呆了,半晌才拱手道:“你便是玉成兄提到的妙荷妹妹吧。”陈妙荷这才把目光落在面前这个形容狼狈的男子身上:“他提起我?莫不是在背后说我坏话吧。”尹鸿博急道:“非也,玉成兄说伯母曾不幸遭遇意外,若非妙荷妹妹当了祖传玉佩,恐怕他今生再也见不到母亲。世上多得是忘恩负义之辈,而妙荷妹妹品性贵重,实属难得,当得起一句女中豪杰之赞。”“他真是这么说?”陈妙荷讶然。“尹某不敢妄言。”“还算他有眼光。”陈妙荷哼笑一声,一扬手,道:“人给我吧。”“这……你一个女子恐怕拖不动他,不如让我帮你将他送至房中。”尹鸿博盯着陈妙荷的眼睛,小心翼翼道。可令他大失所望的是,陈妙荷接过杨玉成时,虽踉跄一下,但随即站稳。“谢过尹大人,您慢走。”“我……”“尹大人还有何事?”尹鸿博支支吾吾半天,涨红脸道:“我叫尹鸿博,鸿鹄的鸿,博学的博,妙荷妹妹莫要忘了。…

“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在深夜的瓦子后巷响起,一辆马车在狭窄的巷口处猛地停下。

车夫回头道:“少爷,巷口太窄,马车进不去。”

车帘撩起,尹鸿博探出头来,张望一番后大声抱怨道:“好好的后市街不住,怎的搬到这样的鬼地方!”

马车内静悄悄的,回应他的只有杨玉成均匀沉静的呼吸声。

尹鸿博没法子,只好半拖半抱将杨玉成拽出马车,又示意车夫一起帮忙,这才把杨玉成从巷口一路拖到巷尾。

喝醉酒的人身体分外沉重,短短一段路把尹鸿博这个四体不勤的公子哥累得直喘粗气,他撸起袖子,斜倚在院墙上缓了半晌,这才大力叩门。

“何人?”

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如黄莺出谷。

尹鸿博喊道:“我乃玉成同僚尹鸿博,他酒醉昏睡,我送他归家。”

“稍等。”

片刻后,院门吱呀一声推开,一个身着黄裙的妙龄女子俏生生立于门边,许是刚刚沐浴完,黑发带着潮意松松扎起,垂于肩膀一侧,更衬得她肌肤雪白,容貌妍丽。只见她看一眼醉得不省人事的杨玉成,柳叶似的眉微微蹙起:“怎的醉成这样?”

尹鸿博一时看呆了,半晌才拱手道:“你便是玉成兄提到的妙荷妹妹吧。”

陈妙荷这才把目光落在面前这个形容狼狈的男子身上:“他提起我?莫不是在背后说我坏话吧。”

尹鸿博急道:“非也,玉成兄说伯母曾不幸遭遇意外,若非妙荷妹妹当了祖传玉佩,恐怕他今生再也见不到母亲。世上多得是忘恩负义之辈,而妙荷妹妹品性贵重,实属难得,当得起一句女中豪杰之赞。”

“他真是这么说?”陈妙荷讶然。

“尹某不敢妄言。”

“还算他有眼光。”陈妙荷哼笑一声,一扬手,道:“人给我吧。”

“这……你一个女子恐怕拖不动他,不如让我帮你将他送至房中。”尹鸿博盯着陈妙荷的眼睛,小心翼翼道。

可令他大失所望的是,陈妙荷接过杨玉成时,虽踉跄一下,但随即站稳。

“谢过尹大人,您慢走。”

“我……”

“尹大人还有何事?”

尹鸿博支支吾吾半天,涨红脸道:“我叫尹鸿博,鸿鹄的鸿,博学的博,妙荷妹妹莫要忘了。”

陈妙荷莫名其妙看他一眼,敷衍道:“尹大人好名字,妙荷记住了。”

尹鸿博脸色更红,如同煮熟的虾子,他拱手道别,恋恋不舍地离开。

陈妙荷暗道一声怪人,一手撑着杨玉成,另一手甩上大门。

这杨玉成看着瘦,但扛在身上,还是有些分量。陈妙荷只走了几步,便气喘吁吁,心中暗悔,为何方才不让那呆头鹅把他送进来。

偏这醉鬼不肯安生,此刻倒挣扎着要站起来。陈妙荷又气又急,伸出手臂去固定他的身体,却没想到他却又忽然失了力气,像个没知觉的布口袋似的,一下子挂在陈妙荷的身上。

可布口袋轻得很,他却重得似铁块。

这突然的一压令陈妙荷失了平衡,她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屁股险些摔成八瓣。有她做肉垫,杨玉成倒毫发无伤,反而在地上一骨碌,呼呼大睡起来。

气得陈妙荷忍不住伸出脚踹他。

杨玉成被扰了好梦,烦躁不安地攥住她的脚,揣进了怀里。

陈妙荷既惊且羞。

她方才沐浴过,匆匆过来开门,未穿布袜。此刻光裸的脚面落于他滚烫的手心中,像无数只小虫自脚面爬过,顺着小腿一路而上,让她痒得发抖。

等了半晌,正当陈妙荷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却见杨玉成突然不安地来回摇头,豆大的汗珠自他额头滚落,嘴唇也微微蠕动着,似是在说梦话。

“爹,娘,别走……姐姐,等我,等我救你……”

陈妙荷望着他的唇,一字一字复述。

当说到姐姐二字时,陈妙荷不禁一愣。

她同孙氏生活两载,未曾听过她提起自己还有一女,怎的杨玉成却平白无故有了姐姐?

还未等陈妙荷细想,杨玉成却像噩梦惊醒般,蓦地睁开双眼。

他眼中血丝密布,先是迷茫,后是警觉,最后才愣愣望向自己手中的那只纤足。

那边杨玉成还在发愣,这边陈妙荷的脸早就红成天边的朝霞。

“还不放开我!”

她用力一蹬,从杨玉成手中挣脱出来,像只受惊的兔子,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儿跑回自己的闺房,碰的一声关上了门。

杨玉成还在地上发愣,他揉揉跳痛的额头,却始终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从熙春楼回到了家,更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握着陈妙荷的脚腕不放。

但手心残留的滑腻触感却提醒他,这一切并非幻梦一场。

第二日,杨玉成照常出门,离开前还特意瞧了瞧陈妙荷的窗户,大声道:“今日,我将去拜访薛通的夫人,你若想同去,戌时过后,自去大理寺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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