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个妖女我是非当不可喽
看来这个妖女我是非当不可喽
殿外的脚步声彻底远去,最后一丝余音也湮灭在厚重的殿墙之外。佛殿内重新陷入了那令人窒息的寂静,唯有两人之间清晰可闻的愈发急促的心跳声。
仓央嘉措僵硬得像一块被骤然投入烈火的冰。怀中温软的身躯和萦绕鼻尖的馨香,与他周身冰冷的檀香气息剧烈冲突着,几乎要撕裂他苦苦维持的镇定。
他该立刻推开她,厉声斥责她的胆大妄为,将她驱逐出这圣洁之地。
然而,他蜷缩在袖中的手指颤抖着,那推开她的命令却迟迟无法付诸行动。仿佛有一种无形的枷锁,并非来自戒律,而是源于内心深处某种他不愿承认的贪恋,将他牢牢钉在原地。
柳卿卿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胸膛下如擂鼓的心跳,与他表面那副古井无波、甚至还在无声念经的禁欲模样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这反差取悦了她,也助长了她的气焰。
她非但没有立刻退开,反而在他怀里轻轻动了一下,仰起脸。温热的呼吸故意拂过他线条紧绷的下颌和滚动的喉结,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撒娇般的嗔怪又狡黠道
“方才若不是我机灵,我们可就被人发现了,大师打算怎么谢我?”
仓央嘉措终于无法再维持沉默。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却因怀中人的存在而显得格外灼热。他垂下眼眸,试图用最冰冷的视线让她知难而退,然而对上那双近在咫尺亮得惊人仿佛盛满了整个星河的笑眼时,他的威力大打折扣。
“你……先出来。”他的声音低沉沙哑道,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和无奈,全然没有了平日诵经时的平稳。
“我不。”柳卿卿拒绝得干脆利落甚至得寸进尺地又往他怀里缩了缩道
“外面冷,这里暖和。”她强词夺理道手指甚至轻轻揪住了他的衣料。
他终于无法再忍受这酷刑。他手臂用了些力,将她从自己怀中稍稍剥离出来。
但并未完全放开,而是握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固定在一个稍远但仍极近的距离。
“柳卿卿!”他连名带姓地叫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试图重建摇摇欲坠的防线。
“此地非你应来之处,立即离开。”
柳卿卿却笑了,对他这纸老虎般的威胁毫不在意。她目光流转,落在他泛着可疑红晕的耳根和依旧起伏不定的胸膛上。
“应不应来,我不也来了?”她歪着头语气天真又残忍道
“大师,你心跳得好快啊,是因为怕被人发现,还是因为…我?”
她的话精准地剖开他所有伪装,握着她的手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了些。他看着她那张明媚又带笑意的脸,所有的克制在这一刻都变得苍白无力。
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道
“你究竟…意欲何为?”
她迎着他复杂而汹涌的目光,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道
“我意欲何为?”
她重复着他的问题,声音低柔如情人间的呢喃道
“我不想做什么,仓央嘉措,我只是……不想再看不见你了。”
这句话,半真半假,混合着任务的目的和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真心。
他猛地擒住了她停留在他脸颊的手腕,动作快得惊人,眼神深处仿佛有冰川崩裂熔岩涌动。
布达拉宫偏殿。
日子在一种奇异而紧绷的氛围中悄然滑过。
窗外,高原的日光依旧炽烈纯粹,日升日落,亘古不变。
然而在这间陈设简朴弥漫着酥油与梵香气息的偏殿内,柳卿卿俨然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居所。
她甚至不知从哪弄来了一盆耐寒的格桑花,摆在了仓央嘉措堆满经卷的窗台上,那抹娇弱的紫色与殿内庄严沉郁的氛围格格不入却又顽强地绽放着。
他们时常同处一室。
他晨起诵经,她便在一旁支着下巴看,目光灼灼,毫不避讳…
他用素斋,她便也自然地坐在对面,虽吃不惯这清淡饮食,却也会挑剔地拨弄几下,然后托着腮看他优雅而沉默的进食姿态…
他批阅文书,她便百无聊赖地翻看他书架上的藏文典籍,虽然一个字也看不懂,偶尔制造出一些细微的声响,干扰着他刻意维持的专注…
他以为她会对他毫无影响
直到看到殿前供奉给神灵的艳丽花颜,他都想变成轻翼的蝴蝶进入深殿之中偷偷在坛前陪伴她时…
试图无视她将她当作一团空气一抹幻影的他失败了。
她的存在感如此强烈,彻底扰乱了他固有的心境。终于,仓央嘉措结束了今日最后一段打坐。
他睁开眼,看着正歪在他常坐的蒲团上,用手指绕着发梢玩的柳卿卿。
“你还要在这里待到几时?…你怎么还不走?”
她绕发梢的手指顿住。她擡起头脸上没有丝毫被驱赶的窘迫,甚至带着点无赖的笑容道
“走?去哪儿呀?”
她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微微仰头看着他道
“要么,你现在就大声叫人把我这个妖女轰下山去,要么你就杀了我。”
她凑近一步,几乎能感受到他骤然变得急促的呼吸,声音压低道
“反正,我是绝对不会自己走的。”
这近乎耍赖的样子让仓央嘉措额角青微跳。他从未见过如此难缠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