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危险“小温呐，陆兄这回可能要危险了……
第59章危险“小温呐，陆兄这回可能要危险了……
一时间,养心殿内静到落针可闻。
宫人们原本就低着的头更低了，他们恨不得把自己埋在土里面，装鹌鹑,这样就不会被人发觉他们得知了什么宫廷秘辛,从而沉井或者杖杀。
而站在在风口浪尖旁边的陆云澈却并不显慌乱。
他神色淡淡，只垂下一点眼眸,甚至没给皇后一个眼神，只是往后退了一点，微微伏低身子，让皇帝看不清他的脸。
“瀚……”
嘉和帝手在空中乱抓,如鸡爪般的手指飞来飞去，像是想抓住什么,眼睛却空洞洞,仿佛什么也看不到。
皇后眼底闪过一抹阴郁,面色刹那间变得很不好,但她毕竟是人精,又在这宫里头混了这么久,几乎又是瞬息之间，她将怪异神色尽数收敛，又恢复了平时的人畜无害的模样。
见嘉和帝神色哀哀，她面上并无半分怨怼,只半跪在床旁边,温温和和劝：“陛下，哪里有瀚儿？是陆院判给您瞧病来了。”
“呃……瀚……”
平日里呼风唤雨,在朝堂上一句话定人生死的嘉和帝此时眼眸浑浊，只愣愣看着龙床旁边的挂饰出神，蓦地,他紧紧盯着旁边的一个金线香囊，轻声叹息之后，又闭上眼，只是浑浊眼眸旁边缓缓流下两滴泪。
久久没有动静，陆云澈缓缓掀起半边眼帘，原意是想观察皇后神情，却不想，被那金线香囊夺走了视线。
那是父亲自小便带在身边的，听说是陛下御赐，乃是独一份的嘉赏。
那时陆云澈不懂事，硬要，父亲不给，他生气，半夜偷偷跑去，将上头线扣坏，翌日发现，他被罚跪，委屈又伤心，觉得自己一大活人比不上那一无是处的臭香囊。
现在想来，那段父母相伴的时光，恍若隔世。
见嘉和帝再次闭上眼，陆云澈迅速看他一眼，评估情况之后，便几步上前，低头摆好脉枕，隔着丝帕给嘉和帝诊脉。
嘉和帝或许真的是太老了，又或许是这场大病带走了他的精神气。
他老眼昏花，气息奄奄，却还是定定看着陆云澈，痴痴唤：“瀚儿，你为什么不理朕，是怨朕当年没能听到你的解释么……”
养心殿静到落针可闻。
如果说方才宫人们只是低头，现下是连呼吸都不敢重，生怕惊扰了贵人。
皇后原本还哀哀的神色几乎是瞬息之间就变了，她凤眸垂下去，神色不怒自威：“都退下去罢。”
众人应诺，低着身子缓缓向外，一直到去到门口，这才转过身，背对皇后。
陆云澈当她方才之话也是跟他自己说的，遂低头收脉枕，也要退出去，却被皇后寒声叫住：“你留下。”
眼皮再次颤动，陆云澈眯眯眼眸，转身，伏低身子，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
“知道本宫为何留你下来么？”皇后也不急着说话，而是用手给嘉和帝掖被子，瞧上去真心疼似的，眉目中甚至流转出关心，“陆院判也可以不用急着回答，想好了，再回本宫也不迟。”
此时夜已经深了，宫中没有鸟虫鸣，可能是最近宫人被使唤去捕杀的缘故。
只有一轮皎皎白月悬在天空，映出深蓝天空几乎如墨般深沉，让人瞧上去心头不由一颤。
月光斜斜通过窗子照进来，映亮了一片地，然而那皎洁的白却过于惨淡，能照明的同时，又不禁让人想起做丧事时的白。
养心殿香炉内，檀香慢慢浓郁，轻轻飘去各个角落，将养心殿塞得完完整整。
陆云澈原本还想硬装不懂，但奈何这身子骨不给力，才堪堪跪不到半个时辰，就引着心口憋闷，头晕眼花。
换做是平常，陆云澈并不会把这当一回事。
反正他压迫自己，并且屡次突破极限很正常。
但在宫中出事，后果永远是无法预料。
很有可能他才晕倒，人就被拖到乱葬岗，或者沉到井里头去，跟着无数冤魂相伴了。
虽然这样他的手下未必找不到，但给他们的难度未免太大，还是全身而退保险些。
“娘娘，微臣愚钝，”陆云澈跪在地上，双手交叠放地上，头磕上去，明显一副服软的样子，就连声音也温和了许多，“还望娘娘莫要怪罪，提点微臣一二，如此，微臣也好为娘娘效力。”
在陆云澈没有看到的地方，皇后娘娘攥着金线帕子的手不由收紧。
皇后娘娘面上还挂着那一份笑，仿佛她天生就温和待人，不会给人脸色看一般，但仔细瞧，却会发现她的眼中笑意全无，只有一片森冷。
她轻勾手指，示意陆云澈上前，见陆云澈膝行过来，皇后娘娘眼底的阴毒这才散去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得逞之色。
而她不知道的是，看起来温和没有攻击性的陆云澈早就已经捏紧了袖中的银针，随时做好反抗准备。
两人间气氛暗潮涌动，皇后娘娘借着这个姿势微微俯身，仔细盯着陆云澈面庞看。
好半晌，她抹了丹蔻的指甲尖伸出去，挑起陆云澈的脸，声音似笑非笑，像是感慨，她眼神飘忽，好像这番话并不是对陆云澈说，而是跟另一个人讲。
“陆院判呐，陆院判，本宫之前真是小瞧你了，任你在眼皮底下蹦跶了这么久，竟都没发现你的过人之处，原本隔着距离瞧还不甚相像，但近距离看着，好像跟那反了的太子，还真有几分像。”
陆云澈心跳声砰砰，他连忙伏低磕头，表忠心。
“娘娘明鉴，前太子殿下……已然逝去，与其相关之人都成了罪人，不是被悉数处死，就是被充军或是为官人奴婢，在下一介清白之身，怎会跟他有关联？”
“这你倒提醒本宫了，”皇后娘娘缓缓向后仰，她靠在嘉和帝旁边，神情却冰冷，不复之前娇媚之态，“当时东宫不知是谁放了一把火，火光冲天，待人去救时，已经是无能为力，徒留遍地尸首。”
陆云澈瞳孔骤缩，然而，他眼眸底闪过的一丝哀伤完全被修长睫羽遮住，旁人无法察觉。
只有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住，又稍稍颤抖，仿佛在昭示着他心情的不平静。
皇后完全没有察觉，只沉浸在她自己的情绪之中，她兀自把玩着旁边的金穗子，像是自言自语，又好似试探。
“你说，你听到了这么大的秘密，本宫，还能留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