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了
醉了
女孩枕着他的腿,巴掌大的脸蛋贴在他的大手里,热乎乎地好像一只煮熟了的鸡蛋。
一定是在做梦?傅司眨巴一下眼睛。
他热情地凑近王予心的脸蛋,不成片段的话大着舌头流出,脑子好像无法运转:“可爱…可爱。”
依然是用右手指着王予心,手指和他的头平行着,离得近,仿佛看不清:“你好……可爱,可爱。”
“喜…欢,喜…欢。”仿佛退回到初生的婴儿时期,他变了坐姿,双腿紧闭,两臂紧紧圈住自己身体,蜷缩在椅子上。
王予心挣扎着想起身,却起不来,由于傅司收回了腿,她无大腿可抱,软着身子靠着椅背。
地板冰凉,半边腿挨着,不舒服。
王予心没有喝多少,头却晕晕的,脑子其实是清醒的,她被地板的凉惊了一下。
不能在这里睡着,必须回到卧室。
她甩着手,站起来,踉踉跄跄。
下一秒,一对坚实的手臂抱住自己,温热的体温中和了她冰凉的身体,很温暖。
傅司站了起来,从背后把她圈在怀里。
王予心脑子清醒了半分,你个流氓,双手欲掰开他放在腰上紧紧闭合的手。
肩窝处有什么东西落下,逐渐集聚起来,一片潮湿,湿润的感觉使她回头。
“你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喑哑的哭音响起。
傅司脸上的白色物质变得清晰起来,皎洁的月色下,覆了一层水的脸庞逐渐明晰,那对蝴蝶般美丽形状的眼睛肿胀着,忽闪忽闪,微红的眼角和鼻头,脆弱的仿佛一碰就碎。
他眼睛被大水淹了,变成一片湖泊,那蝴蝶般的美丽在水里挣扎。
“傅司…”
他松了手臂,她转过身,小巧的手触摸到他的眉眼。
“你在哭吗?”王予心的心抽疼,她最怕别人哭,无论女生或是男生。
傅司没有回应,像一个孩子似的拽着她睡衣的一角。
“你别哭,你别哭。”王予心的手滑过他的鼻头,两手捧住他的脸,略微吃力。
“今天是我生日,你知道我许了什么愿望吗?”
很奇怪,在蜡烛灭了的瞬间,王予心什么愿望都没想起,只想起他冷傲的脸,这样的人,却在背后替她写作业,她不知不觉已依赖他。
生平,第一次许了一件模糊的,没有目标的愿望。
“我希望你快乐,永远快乐。”王予心一字一顿,好像这样,愿望真的就会实现,小王子就会停止哭泣。
傅司还是不放手,月光下,王予心的脸圣洁得仿佛梦中的仙女,让他产生迷幻的感觉。
眼泪却不会停下,过去的伤疤不会愈合,他的童年好像硬生生地劈成两半。
王予心用手抹去他的眼泪,太多,太多,擦不完,她放下手。
他却以为她要走,再一次大力抱紧她。
“不要走,你别走。”他用了大力,将她紧紧箍住,往下坐,王予心自然而然的坐在他腿上,两具身体紧挨着。
虽然是秋天,她依然穿着白色的睡衣短裙,这么一坐,睡裙兜不住大腿,暴露出肉感十足的臀部,她无措地整理衣服,往下拉裙角。
王予心快要哭了,可傅司似乎哭得更凶,他完全没有平日绅士的样子,如第一次游玩,用外套盖住自己染上月经血的裙子。
“不要走,不要抛弃我。”粘腻的撒娇声再次响起,他闷在她肩颈处。
王予心腰部使力离开,他轻轻松松地拽回原位。
“别留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好吗,别抛弃我,别抛弃我,妈妈。”傅司喃喃自语。
晚霞绚烂,一群小不点的孩子一排一排成队,大声唱着歌。
“你别走,王予心。”小人儿怯懦地拉住王予心的手,声音软儒。
他虽然是幼儿园大班的,个头却并不高,不像王予心,吃得多,手臂都是肉,力气很大,经常扯得幼儿园班里的男生跌倒。
为此,幼儿园老师经常提醒王予心轻点走路,轻点吃饭。
“我不走。”穿着粉色裙子的小女孩把他的手放在书包袋子上,小不点男孩灿烂地笑了,她牵着他,一起回家。
王予心只对自己这样好,她帮他抢水喝,阻止其他小男孩抢吃他的菜,他们会永远,永远地在一起。
永远有多远呢,老师说,永远是从这里到月亮的距离。
他们要上一年级了,爸爸说,他们要到更远,更大的地方。
“王予心,你去吗?”小男孩学着电视里大人的模样,过家家,给她做饭,按着她的肩膀。
小女孩眼睛盯着电视,嘴里叼着一包奶,“去呀,你去哪儿,我就去。”
一说话,牛奶包掉了,溅了王予心和他一身,他们脸上都是白色的污渍。
可是,小不点傅司一点也不生气,他大声笑着,替“妈妈”擦去脸上的牛奶。
他等啊,等啊,等到一年级开学,等到认识许多陌生人,等到期中考试,等到他成了少先队员,等到冬天下雪,等到一年过去,她还是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