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她
哄她
王予心静止住，手按住门把手，细碎的光线打在她脸上，一半处在阴影下，她缓缓吐出几个字：“我不喜欢。”
客厅安静地落针可听见，她稍显软糯的声线格外清晰。
傅司烦躁地皱起眉头，强硬地一步跨在她面前，左手抓住她的手腕。
王予心的声音还在继续：“我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这句话不再平静，逐渐变得激烈。
王予心擡头看傅司，和他对视，蓄了水的眼睛中满是坚定和愤怒：“我的流浪猫已经死了，它已经死了，你不会懂？”
你不会懂我看见小猫的难过？也不会懂任何猫不会代替她喂养的那只的意义？
傅司的眉头舒展开，复又狠狠地揪起来，拧成解不开的仇结，那颗火热的捧着水晶的心倏忽凉到底，很痛苦，是一种比失恋还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痛苦。
那一瞬间，除了痛苦，他感受到未感受过的遗忘的角落，更多的感同身受，更多的换位体验，他企图让她开心的操作彻底失败了，也未打开她因大橘死亡遗留的创伤心门，是否，她面对他时，也会有那样失败的痛苦体验？而他却浑然不知她的努力。
王予心说完这句话，打开门，脚步却迟迟移不开，手腕被他攥紧，他火热的手心温度顺着胳膊流变全身，她的眼睛一片模糊，看不清前面的视线。
滚烫的泪水流下，她忍不住抽抽噎噎的哭泣声，她会努力克服困难，忘记关于大橘的一切，美好的喂猫时光，每一次的见面充满她的心血，就如小王子养他的玫瑰，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小猫，可都不是她喂养的那只。
可是应该放下了，她会有新的小猫。
心钝钝地疼，傅司毫不犹豫地将哭泣的她扣进怀里，右手抚摸着她的后脑勺。
老旧的防盗门缓缓地向后退，沉默地合上，瘦弱的少女在他怀里侧过身体，沉默的少年嘴角微弯，她清浅眼里的泪水浸湿他胸前的衣服，他的有力心跳和她的耳朵连接在一起，王予心攥紧黑色的外衣。
犹如天籁般的温柔低沉男声响起，傅司下弯的嘴角咧开：“宝贝，我懂啊。”那句诱哄的话很快略过王予心发胀的大脑。
“嗯，小猫是我养的？”
“主人当然是我，你也没必要马上接受，不必要逼自己。”
“嗯，忘掉这件事吧，先暂且把小猫忘掉，想哭就哭吧。”
“可是，答应我，哭过之后，开心一点，为了我，好吗？”
傅司的念念碎语流到王予心的心底，他修长的手指捋着她飘逸的碎发，一句一句温柔的低语充满耐心，重复着让人宁静的催眠曲。
王予心哭了一会儿，在他怀里没有睡着。
傅司反倒是累了，弱弱地气泡音响起：“累了，麻了。”
好像是怕停下哭泣的王予心没听到，他又重复，无辜的语气软到极致：“胳膊麻了，我胳膊麻了。”
王予心忍不住破涕为笑，退着离开他的怀抱。
外面的天空变黑，绛紫色的天幕合拢，黑暗完全将两人的身体拢住，也抹平不经意的尴尬和涌动的暧昧。
“咻”的一声，炮火冲上头，烟花在空中炸开，王予望着窗户，惊觉原来她哭了这么久。
——
等到傅司照顾好小猫，两人外出吃饭，王予心打算买单，算是傅司安慰她的感谢。
饭后，两人沿着公园小河边散步，一簇一簇的烟火在空中绽开，如天女散花，变化的五色流光下垂，金色的的光芒照亮大地的一角，路边拿着仙女棒的小孩子追逐打闹，穿着新衣的人们相伴而行，年味满满，王予心的心情也不经意畅快一点。
两人站在小河边，透过黑乎乎的河面，依稀可见远处整齐的发光楼房，虽然没有高楼大厦般的雄伟气势，却有一种宁静平和的美感。
王予心的手放在新衣的口袋里，声音跟着风传过来：“傅司，谢谢你。”
“对不起，我不该…”
“没有，你没有错。”傅司黝黑发亮的眼睛在路灯下发光，王予心不得不仰头看他。
河面吹来的冷风刮过她侧脸，激起一层鸡皮疙瘩，盘桓在她心上的疑惑将要冲破喉咙，王予心一下一下叩击衣服的上的拉链。
傅司的黑发在微风中摇动，他侧脸线条挺拔流畅，没有回应看她，反而是偏头远离：“你想问什么，问吧。”
“为什么说大橘救了你？”关于她死亡的流浪猫，她想知道更多。
“回答这个问题，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一点绯红爬上傅司的耳根，从侧面的角度看，十分明显，王予心却像是缺了一根筋地没注意到。
傅司自然捞过她的手，冰冷的大手拢住她白嫩的小手，牵着她向远处走去。
王予心的脑袋被旁边的热闹的欢呼声炸了一下，强烈的晕感让她不适几秒钟，为什么要牵她的手啊，难道条件是……？
傅司被王予心炽热的眼神弄得浑身不自在，从前，偷摸牵她手时，觉得刺激又牵不够，这次正大光明地当成条件，他反倒无法大胆起来，只是虚虚地拢着她的手，浑身飘飘然，反应比从前还强烈。
他坚持不住，到了河的另一边，突然放开她的手，靠着河边的栏杆，不和她眼神接触，自言自语：“你的猫认识我，他跟着我，在我出去找租房的时候。”
“嗯，然后呢？”王予心好奇心被勾起。
“然后，我就带着它，第一次住的那晚，它也在，陪着我。”
“它是不是很乖，给你添麻烦了吗？”
傅司没有回复，望着河面，深不见底的河像一口黑谭，似乎马上就要将人吞噬，他摒弃了王予心的存在。
她是一颗火热的太阳，面对她，总是无法将那些黑暗面从容说出口。
“我妈和我打电话，她也许不回来了，我想，这样也好。”轻描淡写的不在乎语气。
“这样，我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然后，我不小心弄碎了玻璃杯，玻璃杯差点划伤我，是猫咪扑走尖锐的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