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
开学
僻静的乡下是狂补寒假作业的好时机，爷爷奶奶年纪大，平常不爱动，也经不起动，除了做简单的饭食，便是拿着老年机听戏剧，十分简朴安静。
王予心一边做作业，一边和傅司开着视频，看小猫喝奶。
她从不习惯傅司的存在，害羞带点拘谨，到平静地头发散乱，脸没洗地接他电话，最后转变成烦躁嫌弃：“别问了，别说了，我要写作业。”
他怎么像温女士一样婆婆妈妈？
回家时，王予心摆弄着手机的聊天记录，才惊觉，他对傅司的回复居然比和陶白的对话还多？
只听着手机的声音，她对他的喜欢似乎不再强烈，无聊的琐碎冲淡浓烈又强制压抑的感情。
王予心回家，离开学只剩两天，假期的余额岌岌可危，她整理好上学物品和各科作业，等着死亡之日来临。
高二下学期的开学是一阵兵荒马乱的动乱，大扫除，开班会，领一些新书，上交作业检查，每一件事马不停蹄地赶来。黑面神开始将，高三，高考挂在嘴边：“马上就高三了，都赶紧给我打起精神来，好日子不多了。”
王予心和陶白对望一眼，在老班发亮的目光下跑神。
她听着滔滔不绝的励志鸡汤，开始幻想漫画主人公披荆斩棘，偶然得到大侠的指点，一朝突破境界，一跃成为年级第一。
唐吉捅了捅王予心的手臂，以免她笑得太出格。
王予心收敛过分跑神的表情，对唐吉露出感激的目光。
——
开学的日子很忙，也过得飞快。再次在现实世界听到傅司的消息，是在某天放学后。
王予心在校门外看见方阿姨，她开着崭新的红色气派新车，黑亮的披肩头发在身后飞扬，同学异样的目光落到打招呼的王予心身上。
汽车开动，车窗外景物飞速向后退，王予心的一句疑惑被甩在周围的鸣笛声里：“方阿姨，傅司呢？”
过后，方文墨咬着牙回复：“让他在学校面壁思过，好好想清楚。”
她特地到学校和傅司的班主任打好关系，商量他未来的出路，让他把时间腾出来准备留学事宜，他却一反常态，不再是无所谓的温和态度，满脸抗拒，先前说好的事情也不作数，两人在办公室外大吵一架。
“是出国，还是回去见他爸？”方文墨故意将此事划做非a即b的选择题，扩大时态的严重性。
王予心从中转圜几句，到家后，笑着和文墨阿姨说再见，彼时温女士下了班，愉快地坐在红色汽车的副驾驶旁，两人又要出去嗨。
老王在忙，王予心煮了泡面吃，晚上和傅司通话，抱怨着饭好难吃。
傅司三番几次邀请她去看猫，她并非搪塞不去，而是被开学的节奏打乱了，她拉长了光溜溜的长腿，拼命抵住卧室的天花板：“不是，我真的作业好多，写完天也黑了，而且我好累。”她周末只想在家里睡懒觉，每日在手机云养小猫已经满足她的心理。
“你不就是懒？”傅司沉默半晌，放出一句嫌弃的狠话。
“啊，你说我懒就懒了，你多发发小猫就好。”王予心打了一个哈欠，倚在小熊抱枕旁。
“……”
“噢，你为什么要和你妈吵架啊，出国留学不好吗？”王予心羡慕傅司有一个漂亮又时尚的妈妈，会安排好他的前途。
闪闪发亮的红色汽车和傅司榜上有名的成绩，王予心承认有点嫉妒，前十几年无比较对象的美好生活，微起波澜。
“你也想让我出国吗？”傅司质疑。
“嗯。”王予心闭上眼睛。
“我出国的话，是不会回来的，你以后见不到我了噢。”
“王予心，…王予心…”那边迟迟没有回应，傅司知道那笨蛋她睡着了。
——
而再亲眼见到傅司，是在月底的月考，立过春的天气冰雪消融，稍带刺骨的冷风，枯黄的草地看见绿色，隐约是新发的嫩芽。
高三学生进行月底考试，空教室不够，学校特地让高二腾出考场，每一次这样的紧急布置总是一场浩大的移动灾难，乒乒乓乓的桌腿移动声和笨重的七八斤书，需要全部移出外面。
这些对王予心来说是小菜一碟，她帮唐吉把桌子和书搬到外面，做完这些事，便扒着栏杆，掏出书包里在街边买的饼，鬼鬼祟祟地开始吃起来。
黑面神不允许班里学生在教室里解决早餐，她每次晚起，饿了一早读，等到下课软着手脚到走廊吃饭。
因为考试，外面的走廊涌上一批嘈杂的学生，寻找考试地点，王予心想速战速决的心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李广是第一个发现王予心的人，和傅司到了考场地点，不经意提到：“你妹妹看起来有点可怜啊！”
正拿出书趁热打铁的傅司愣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他口中的妹妹是王予心，“她在哪儿？”
王予心草草吃完饼，嘴巴未擦，转过身，瞅见傅司搭在身侧，右手卷着一沓薄薄的的活页笔记。
他嘴角的笑容像是遇见主人的小狗，怎么也掩盖不住，故作高深地收回，平静地说：“吃得挺香的啊，不错。”
王予心的脸色变得一会儿黑一会儿白，上气不接下气，好久没有在现实中见到傅司，他的头发变长了，早晨朝霞的日光渡上一层金色的光，撒在浅薄的透着血管的眼皮上。
霎时间，王予心迷茫了，那些手机天天通话的语录涌上心头，和眼前男生联系起来，他穿着冬季校服，白皙的手指握着资料，骨节分明，瞳仁明亮，笑容灿烂。
心跳重新开始启动，原来时间距离并不能冲淡喜欢的情感。
这笨蛋不会不认识他了吧！傅司大脑高速运转，不过一个月没见过，他轻声咳嗽几下。
王予心缓下心跳声，语气是通话中的熟悉：“你干嘛站这里，看着我吃饭啊？”
傅司道：“我来考试，谁知道遇见某位同学躲在死角吃饭，吃得天昏地暗，周围什么人都不顾，嘴边还挂着…”
傅司实在看不下去她嘴边一圈油腻腻的玩意，掏出纸巾，一个使劲擦去，完美！
“君子对口不动手，你……”王予心环顾一下周围往来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