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保持形象
第55章保持形象
爱斯铃无法理解自己看到的景象。
使用窥探魔法的时候，他并不是用他的肉眼去看，而是让图像直接抵达视觉中枢，也就是直接在脑海中显现出来。因此，他的感觉并不是瓦雷里在他面前坐着，而是更近，近到甚至能看清对方的每一个毛孔，和皮肤上的每一条裂痕。
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爱斯铃被这番景象定在了原地，这是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了，是不是真的——这些他一概都不清楚，就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理智却还在试图分析出现在瓦雷里身上的到底是些什么。
冷静，冷静。瓦雷里是从集体意识来的，形体不稳固，说不定是正常现象。
也就是说，随着时间过去，只要让他趋于稳定，这些裂痕就会消失了。
再说了，那些裂痕只出现在镜中瓦雷里的影像里，又不是瓦雷里本人。说不定出问题的是那面镜子，或许那是一个魔法物件，一个邪恶的魔法物件，可以给照它的人自动用诡异的风格修图……
这样想着，爱斯铃呼出一口气，打算再次敲门。
紧接着却看到瓦雷里——不是镜子里的瓦雷里，而是真实的瓦雷里——身上竟然像镜子那样，长出了斑斓的痕迹。
好在，不是那种诡异的红色裂口，而是瘀伤、压痕一类的东西，或是红色或是青色，细小地在与镜中裂痕镜像的位置爬了出来，就像爬藤植物一样长了出来，迅速覆盖了整个表面。
爱斯铃根本没法移开目光，他注意到瓦雷里抿着嘴，茫然而消沉地低下头看着身上的伤痕，嘴角竟然适时向上挑起，露出一个讽刺的、自嘲的笑。
这一笑，让爱斯铃心口就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似的，怪异地震颤一次。
瓦雷里伸出手，碰到他肩膀上的淤青，修长的手指刚碰到就瑟缩了。不用说，那很疼。疼到他高而挺拔的鼻子两侧鼻翼都骤然外扩一下。原来瓦雷里严肃的时候是这个样子。让人联想到无机质的人偶，一个精致的、经不起折腾的物件。爱斯铃心里刚刚产生这种联想，就暗自咒骂自己的傲慢：
瓦雷里既然已经不再是集体意识，那他就是一个人，怎么能不把他当成真人来看？
爱斯铃闭上眼，双手捂住眼，可是这是徒劳的，因为窥探魔法可不能通过闭眼来遮蔽视觉。现在应该怎么做？就这么看下去吗？那显然是不行的。爱斯铃强迫自己放松了输出魔力的指令，就那么一下子，忽地被弹出了窥探魔法的魔法通路，他眨了眨眼，看着一扇对他关上的房门，不论他再怎么敲，里面也都没有反应。
爱斯铃用在瓦雷里大赛中锻炼出的自控力，还是走回了厨房，给梅菲斯做饭。
“梅菲斯国王陛下想吃什么？”爱斯铃假装从容地问，“瓦雷里要吃牛肉乌冬。”
梅菲斯挑眉，抱着手臂：“你还真听他的？“
“可以听。“
“给我做墨鱼意面。“
“墨鱼？“
梅菲斯往冰箱一指：“都在里面，还有贻贝。“
爱斯铃点点头。牛肉乌冬和墨鱼意面除了都是面食之外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同时做这两道菜哪怕是他也会觉得挺有挑战。但总而言之，只要把精力放在具体的事上，就可以阻止思绪随机游走东想西想。
在两道菜都上桌的时候，瓦雷里带着满脸的笑大驾光临。
爱斯铃劈头就问：“你刚才在哪干什么去了？“
瓦雷里用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回答：“我在房间里睡觉。“
“睡觉？“爱斯铃看起来半点都没有信服。
“然后饭做好了就正好醒了？看来你有一个比水晶球还能预言的闹钟。”梅菲斯揶揄道。
“我是闻着芥末的香味醒的。”瓦雷里一脸一本正经。
梅菲斯轻笑着说：“那看来你有一个狗鼻子。”
要是爱斯铃早就抗议了，瓦雷里却好脾气地一笑而过：“我可不敢让梅菲斯国王陛下为了等我而必须得在这么香的意面前面干坐着，忍受饿肚子的折磨！”
梅菲斯又是罕见地笑了：“你为什么觉得我要等你啊？”
瓦雷里把气氛搞得这么好，爱斯铃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他于是从煮锅里盛出一小碗做多的牛肉乌冬，又从炒锅里夹出一小盘做多的墨鱼意面。两个都尝了一口，这一阵以来的第一次，他觉得吃饭算得上是一件美事，自己做的饭还真挺好吃。
而此时的德尔和乔，已经准备出门了。
德尔决定，不带迪肯。
“那你要他怎么办？”乔无奈扶额道，“你知道他有多想去外面看看。叫什么来着——”
“霍洛克公国的海弥尔城。”迪肯认真地盯着德尔，直勾勾地。
“霍洛克公国的海弥尔城。”乔接过话头，“他自己一个在这里，多无聊呀。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不想带上他。”
德尔一边领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一边觉得迪肯烦得他都快要爆炸了。自从迪肯来了蓝霜公馆，几乎是一刻不停地缠着他或者缠着乔。倒不是说他对此有什么意见——
不对，不对，他对此有很大的意见。他和乔在此之前可是连恋爱都没怎么谈过，根本就没有那种初恋情侣的脸红心跳，就一步跳到了现在这个婚都结了的状态，还有一个花猫在他们俩之间蹦跶。这让他非常不爽。而乔放纵花猫在这里蹦跶，对花猫如此宠溺，允许这家伙破坏他们的每个约会，就让德尔更加不爽了。
但是他可不会这么跟乔实话实说。如果真这么说了，显得他很依赖的样子。
德尔希望自己的形象一直保持酷酷的。
“听着，迪肯，我们谁都不知道霍洛克公国里有什么。这个海弥尔城治安怎么样，有没有坏人，会不会把你这种小孩子抓走，我们谁都不清楚。我和乔是为了保护你，明白？”
迪肯眨眨眼睛：“可是艾文说了，海弥尔城是他去过的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艾文？”德尔干笑一声，“对啊，他还去过另一个安全的地方，叫心之迷宫，里面有个三头龙！”
迪肯有话就说：“德尔爸爸，我觉得你在糊弄我。”
“糊弄你？我吗？”德尔佯装惊讶，“没有的事！你年纪太小了，这是大人的冒险——”
“大人的约会。”迪肯嘟囔一句。
“大人的冒险。”德尔坚持道，“队伍里没有你的位置。如果碰上可疑的人，你怎么办？你现在难道还能用亚特兰蒂斯吗？再说了，亚特兰蒂斯本来也是虚拟的，你派不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