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断冰流水（2）
第十一章断冰流水（2）
2陈永新和杨文辉离开冰河的时候，天又开始下雪了，冰河像被笼罩上了一层白纱。雪越下越大，陈永新打了一辆出租车，先把杨文辉送回了家，又跟他说，让他好好休息，一定要以家庭为重，跟李暖尽快重归于好。然后，陈永新没直接回家，而是坐着出租车，径直去了朴师傅家。朴师傅家在一个老小区，前年老伴儿去世后，他一个人住在一个六十多平的两居室里。朴师傅家陈设简单，装修也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风格，两个房间一个是卧室，另一个是工作间。工作间里摆满了各种电视，收音机，电风扇等老式家用电器，窗玻璃上贴着红色泛白的大字“老式家电维修”。陈永新到了朴师傅家，朴师傅正坐在工作台前，修着一个收音机，滋滋啦啦地发出声响：“人生在世全由命八个字早就难更改富贵从来由天定子孙有数前世修成”朴师傅一见到陈永新，立即停下手里的活，摘下老花镜，拉过一把塑料椅子，让陈永新坐下，像老朋友一样跟他唠了起来。俩人唠了一会儿彼此的近况，朴师傅感叹，现在科技发展太快，以前的老电器都被淘汰了，很少有人来找他修老电器。朴师傅还说，现在老伴儿不在了，他修电器不为了挣钱，纯粹就是打发时间，有时候没人来找他修电器，他就把修好的电器拆了，再重新装上，拆了装，装了再拆，一天的时间也就很快过去了。朴师傅说着，把陈永新的电视搬到工作台上，接着说：“我以为你工作太忙，把你的电视给忘了。你要是再不来，我明天就该拆装你的电视了。”陈永新前后看了看电视，又看了看朴师傅，说：“我最近确实很忙，又有了一起新案子，我跟徒弟刚从外地调查回来。今天可算有了点儿时间，我就想着，赶紧把我的电视取回来。朴师傅，快把电视打开，让我看一看，这回修得咋样。”朴师傅把电视插上电源，打开电视，屏幕上立即出现了影像，正在播放一部国产电视剧。陈永新看着电视，拿起遥控器，一边夸朴师傅手艺真好，电视坏了好几回，还能给修好，一边随意地调了几个台。电视上的影像不断切换，…
2
陈永新和杨文辉离开冰河的时候，天又开始下雪了，冰河像被笼罩上了一层白纱。
雪越下越大，陈永新打了一辆出租车，先把杨文辉送回了家，又跟他说，让他好好休息，一定要以家庭为重，跟李暖尽快重归于好。然后，陈永新没直接回家，而是坐着出租车，径直去了朴师傅家。
朴师傅家在一个老小区，前年老伴儿去世后，他一个人住在一个六十多平的两居室里。朴师傅家陈设简单，装修也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风格，两个房间一个是卧室，另一个是工作间。工作间里摆满了各种电视，收音机，电风扇等老式家用电器，窗玻璃上贴着红色泛白的大字“老式家电维修”。
陈永新到了朴师傅家，朴师傅正坐在工作台前，修着一个收音机，滋滋啦啦地发出声响：
“人生在世全由命
八个字早就难更改
富贵从来由天定
子孙有数前世修成”
朴师傅一见到陈永新，立即停下手里的活，摘下老花镜，拉过一把塑料椅子，让陈永新坐下，像老朋友一样跟他唠了起来。俩人唠了一会儿彼此的近况，朴师傅感叹，现在科技发展太快，以前的老电器都被淘汰了，很少有人来找他修老电器。
朴师傅还说，现在老伴儿不在了，他修电器不为了挣钱，纯粹就是打发时间，有时候没人来找他修电器，他就把修好的电器拆了，再重新装上，拆了装，装了再拆，一天的时间也就很快过去了。
朴师傅说着，把陈永新的电视搬到工作台上，接着说：
“我以为你工作太忙，把你的电视给忘了。你要是再不来，我明天就该拆装你的电视了。”
陈永新前后看了看电视，又看了看朴师傅，说：
“我最近确实很忙，又有了一起新案子，我跟徒弟刚从外地调查回来。今天可算有了点儿时间，我就想着，赶紧把我的电视取回来。朴师傅，快把电视打开，让我看一看，这回修得咋样。”
朴师傅把电视插上电源，打开电视，屏幕上立即出现了影像，正在播放一部国产电视剧。陈永新看着电视，拿起遥控器，一边夸朴师傅手艺真好，电视坏了好几回，还能给修好，一边随意地调了几个台。电视上的影像不断切换，从电视剧切换到晚间新闻联播，又切换到欧冠进球集锦，最后停在了弘阳本地台的一个人物访谈节目上。
电视里，岳勇和几个企业家坐在演播室的沙发上，一个中年男主持人正在对他们访谈。
主持人：岳勇先生，您致力于本地业务发展，有没有想过，未来扩展业务到其他省市？
岳勇：当然，我们计划在五年内，将业务进行拓展，而且已经进行了一些尝试与合作。
陈永新眯缝着眼睛，看着电视里的岳勇，下意识地叹了口气。朴师傅往老花镜上哈气，用衣角擦了擦镜片，看着电视，满意地笑了一下。电视里，主持人和岳勇都面带笑容，还在继续着对话。
主持人：岳勇先生，社会竞争激烈，您对正在奋斗的年轻人们，可以给出一些建议吗？
岳勇：我觉得，年轻人千万不能急躁，要保持冷静，全方面提升个人素质的同时，要善于发现机会。很多人没有成功，并不是因为不够努力，而是当机会摆在面前时，他们并没有发现，反而抱怨社会不公平，自己从来没得到过机会。
朴师傅看着电视，不屑地笑了一下，说：
“啧，真能瞎白话。想当年，这小子来我这修收音机的时候，我看他也就是个一般人。谁能想到，人家现在居然出息了呢？人这辈子全是命，真是想不到，他居然还成了企业家，还能上电视露脸。”
陈永新感到有些困惑，看了看朴师傅，说：
“朴师傅，你说他以前来找你修过收音机？那是啥时候的事儿？你跟我说一说。”
朴师傅想了一下，看着电视里的岳勇，说：
“我要是没记错，那是1998年的事儿了，当时他找我修了一台海鸥牌收音机。”
朴师傅皱着眉头，又想了一下，接着说：
“我记得，他那时候还挺年轻，来找我的时候，问我，收音机能不能修好？我简单看了一下，觉得问题不大，就跟他说，一个礼拜就能修好。一个礼拜之后，有人来取收音机，但并不是他，而是一个女的。”
“我没把收音机给那女的，一方面是因为我担心，要是他俩没啥关系，万一那女的是个骗子呢？另一方面，我当时没完全修好收音机，喇叭的型号让我给匹配错了。于是我就跟那女的说，收音机还没修好，再过一个礼拜吧，一个礼拜之后来取。”
“可是又过了一个礼拜，我把收音机修好了，却再也没人来取了。我就纳闷儿了，这是啥情况，难道给忘了吗？一直到现在，那个收音机还在我这，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都没有人来取。”
陈永新取出手机，找到一张裴丽丽的照片，问道：
“朴师傅，你仔细看一看，当时来取收音机那女的，是不是照片上这个人？”
朴师傅接过手机，仔细看了看照片，说：
“没错，就是这女的。我还记着，她穿得还挺时髦。对了，你咋有她的照片？”
陈永新从朴师傅家离开的时候，打了一辆出租车，除了电视，还带上了那台海鸥牌收音机。出租车司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为人十分热情，到陈永新家楼下的时候，主动帮着他把电视和收音机搬上了楼。
刚到家门口，陈永新就看到，门把手上又挂着一个纸袋子，他取下袋子，把门打开，让小伙子进屋坐一会儿。小伙子说啥也不坐，帮着把电视和收音机搬到屋里，放好了位置，立即就离开陈永新家。
陈永新打开袋子，发现里面放着一盒龙角散，还有一张纸条。
陈永新看了看纸条，纸条上，程媛的字迹依然工整隽秀：
“老陈，上个礼拜，我外甥女去日本出差，我让她给带了一种药，治疗咳嗽效果特别好。你一到快开春的时候，就总咳嗽，一定记得吃这个药，估计能缓解不少。要是效果不错，我下回还托我外甥女，给咱们多带两盒。”
陈永新看完纸条的内容，从冰箱里取出一罐啤酒，一边喝着啤酒，一边摆弄那台海鸥牌收音机。打开收音机的卡槽，陈永新发现，里面有一盘磁带，他把电源连上，点击播放，收音机里传来《潇洒走一回》的旋律。
“天地悠悠过客匆匆
潮起又潮落
恩恩怨怨生死白头
几人能看透”
陈永新喝了一口啤酒，感觉这一口酒太苦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么多年了，最关键的一条线索居然就在朴师傅那里。他又想到，等这案子办完了，无论如何，对王贺和庞烨也算有个交待了。虽然这个交待挺难以说出口，但就让一切过去吧，人生有很多无奈，总得硬着头皮向前走下去。
半罐啤酒很快喝完了，陈永新想起了程媛，他又感觉屋里暖气燥热，走到窗户前，打开窗户，看向了干洗店的方向。陈永新看到干洗店还亮着灯，他想给程媛打个电话，问她为啥这么晚还不睡觉？可想了一下，还是算了，这么晚就不要再打搅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