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铁桥之下（6）

第八章铁桥之下（6）

6构件厂的大会议室里，烟雾缭绕，茶杯里升腾着热气。耿连升和几个厂领导正在开着精益生产分析会，岳勇坐在耿连升旁边，正认真地在笔记本上做着记录。耿连升抽着烟，滔滔不绝地分析着生产经营形式，其他厂领导们都表情严肃，时而低头做记录，时而赞同地点着头。耿连升皱着眉头，喝了一口茶水，说：“这么晚了，我知道大家都很辛苦，但厂里的工人师傅们呢？他们很多人都在加班，比我们还要辛苦。我再说最后一点，精益生产不仅体现在节约时间成本上，更体现在提高工作效率上。”“当然，减员增效确实是精益生产的有效措施，也是顺应时代发展的最重要手段。但减谁的员？用啥样的方式减员？这是在座所有人都需要思考的问题，也是我们接下来要仔细研究的议题。”岳勇用一只手做着记录，腾出另一只手，悄悄地掏出bp机，看了一眼。裴丽丽：我已经到了，在306房间，你方便的话，尽快过来。岳勇站起身，在耿连升身边哈着腰，小声地说：“领导，您安排我后天给省里视察领导订的宾馆，刚才联系我，说让我去看一下房间。”耿连升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看岳勇，说：“行，你去吧，反正这会也快要开完了。那啥，这次视察可关系到咱们厂接下来精益生产，以及减员增效，集采降本的方案。你务必把这事儿安排妥当，跟宾馆那边协调好，绝对不能掉链子。”岳勇从厂里出来，打了一辆出租车，很快赶到了那个小旅店，直奔306房间而去。裴丽丽刚打开房门，一见到岳勇，就抱住了他，忍不住哭了出来。岳勇给裴丽丽擦着眼泪，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别哭，别哭，我来了，没事儿了。你冷静一下，到底发生啥事儿了？”裴丽丽看着岳勇，眼泪不停地流着，抽泣着说：“警察今天来找我了，问了我一些问题。我虽然都按你说的，应付了他们，但还是感到太慌张了。我也没想到，咱们还有很多事儿没处理妥当，他们居然这么快就来找我了。你说，接下来该咋办？我真的太害怕了。”岳勇思索了一下，又看了看裴丽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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构件厂的大会议室里，烟雾缭绕，茶杯里升腾着热气。耿连升和几个厂领导正在开着精益生产分析会，岳勇坐在耿连升旁边，正认真地在笔记本上做着记录。耿连升抽着烟，滔滔不绝地分析着生产经营形式，其他厂领导们都表情严肃，时而低头做记录，时而赞同地点着头。

耿连升皱着眉头，喝了一口茶水，说：

“这么晚了，我知道大家都很辛苦，但厂里的工人师傅们呢？他们很多人都在加班，比我们还要辛苦。我再说最后一点，精益生产不仅体现在节约时间成本上，更体现在提高工作效率上。”

“当然，减员增效确实是精益生产的有效措施，也是顺应时代发展的最重要手段。但减谁的员？用啥样的方式减员？这是在座所有人都需要思考的问题，也是我们接下来要仔细研究的议题。”

岳勇用一只手做着记录，腾出另一只手，悄悄地掏出bp机，看了一眼。

裴丽丽：我已经到了，在306房间，你方便的话，尽快过来。

岳勇站起身，在耿连升身边哈着腰，小声地说：

“领导，您安排我后天给省里视察领导订的宾馆，刚才联系我，说让我去看一下房间。”

耿连升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看岳勇，说：

“行，你去吧，反正这会也快要开完了。那啥，这次视察可关系到咱们厂接下来精益生产，以及减员增效，集采降本的方案。你务必把这事儿安排妥当，跟宾馆那边协调好，绝对不能掉链子。”

岳勇从厂里出来，打了一辆出租车，很快赶到了那个小旅店，直奔306房间而去。裴丽丽刚打开房门，一见到岳勇，就抱住了他，忍不住哭了出来。岳勇给裴丽丽擦着眼泪，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

“别哭，别哭，我来了，没事儿了。你冷静一下，到底发生啥事儿了？”

裴丽丽看着岳勇，眼泪不停地流着，抽泣着说：

“警察今天来找我了，问了我一些问题。我虽然都按你说的，应付了他们，但还是感到太慌张了。我也没想到，咱们还有很多事儿没处理妥当，他们居然这么快就来找我了。你说，接下来该咋办？我真的太害怕了。”

岳勇思索了一下，又看了看裴丽丽，问道：

“你来的时候，他们没跟着你吧？你别着急，坐下慢慢说，他们都问你啥了？”

岳勇说着，紧走几步，来到窗边，拉开了窗帘，向外面看去。夜色漆黑，只有对面的一栋筒子楼亮着几户灯火，几棵孤树伫立在路边，树枝四下探出，像在黑暗中寻找上升的触点。房间里，裴丽丽的哭声让岳勇感到烦躁，他知道既然时候已经到了，有些事情就必须要做一个了断。

另外一边，商业街的店铺几乎都已经关门，那家音像店也拉上了卷帘门。

陈永新和庞烨在丽丽服装店门口，从地垫下面取出钥匙，打开房门，鸟悄地进入了店里。俩人拿着手电，在店里四下找寻，从外屋找到厕所，又找到了里屋，找了十几分钟，却任何线索也没找到。陈永新感到很尴尬，两个大老爷们儿不嫌害臊，在一个女人的服装店里找东西，这要是让人知道了，也太磕碜人了。

庞烨感到更尴尬，打量着里屋的环境，嘀咕道：

“老陈，我咋感觉，有点儿别扭呢？裴丽丽毕竟是个女的，咱俩这样不太好吧？”

陈永新没吱声，拿起桌子上的白酒瓶子，闻了闻瓶口，又拿起一面镜子，前后看了看，然后哈下腰，掀开旁边单人床的床单，钻到了床底下。床下空无一物，陈永新佝偻在地上，拿着手电，四下看起了床下的情形。

庞烨拿起一个垃圾桶，翻找着里面的东西，又嘀咕道：

“老陈，裴丽丽看着挺漂亮，也挺立正，屋里咋这么乱呢？靠，垃圾桶多长时间没倒了。”

庞烨手里拿着一个苹果核，看了看，不耐烦地说：

“哎，老陈，我觉得，咱俩好像真扑空了。我也真就郁闷了，又他妈的白忙活了一天。”

这时候，陈永新从床下钻出来，看了看庞烨，喘息着说：

“你先别着急，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了点儿，你看一看，这是啥东西？”

陈永新说着，把手伸到庞烨身前，张开了手掌，里面有半枚蓝色的纽扣。

二十分钟后，陈永新和庞烨坐到警车里的时候，裴丽丽正在小旅店里洗澡。

岳勇躺在床上，抽着烟，听着卫生间里传来的淋浴声，心里很冷静，也非常清楚接下来该咋办。当然了，任何事情都不可能百分之百按照计划进行，岳勇知道，也许会有意外，但人生就是这样，意外可能会让人坠入深渊，但如果顺势而为，也可能让自己逆天改命，让别人万劫不复。

与此同时，在杨文耀的饭店里，他正在擦着他那辆本田摩托车。今天上午，杨文耀跟那个朋友联系了一下，打算把摩托车卖给他，对方同意再多给一千块钱。这样一来，乔灿兑裴丽丽服装店的事儿就算有着落了，杨文耀觉得，自己也算办成了一件大事儿，心里既高兴又多少有些失落。

杨文耀擦着摩托车，眼睛突然湿润了，哽咽着说：

“伙计，两年多了，谢谢你一直陪着我。你等着，等我有钱了，高低得再把你买回来。”

在小旅店的楼下，耿琳站在一棵银杏树的后面，茫然地望向小旅店的方向。

耿琳的视线飘忽移动，不经意地扫过306房间的窗户，房间挡着窗帘，只亮着一盏昏黄的灯。岳勇从厂子里出来，坐进出租车里的时候，耿琳也坐进了另一辆出租车里，一直在后面跟着他，可在最近的一个红绿灯路口，却因为一个漫长的红灯，而把他跟丢了。耿琳并不知道，306房间里此时正在发生着什么，她很不确定，岳勇是不是在这个小旅店里，应不应该进去确认一下。

向前走，还是向后走？又或者，就这样待在原地？

耿琳犹豫了一会儿，转过身，向身后更黑的路口走去。

耿琳当时也不知道，她这一次转身的选择，不仅决定了她自己，而且决定了很多人的命运。命运是什么？那时候，耿琳还并不信命，但她记得，那天晚上，当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好像突然间想了一下这个问题。

这是1998年，意外的事情还没发生，每一个路口都通向更遥远的未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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