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无尽浑浊（6）
第七章无尽浑浊（6）
6出租车向张乐家的方向开去，路上的车行驶缓慢，一切生机都被埋葬在了冰天雪地里。杨文耀坐在出租车里，眼神木然地看着窗外，世界是灰白色的，他的心里也极其拧巴，他真的想不明白，张乐为啥就这么想不开？明明张小旺的事都暂时解决了，为啥还要从楼上跳下去。杨文耀能理解张乐的痛苦，但还是觉得太不负责任了，老爷们儿天塌了都得扛着，自己这么一死倒是解脱了，可是孩子以后该咋活下去？这人咋就这么懦弱，这么想不开，真是太让人失望了。杨文耀越想越来气，越来气就越拧巴，不知不觉间，出租车开到了张乐家的小区门口。张乐的家在一个老旧小区，两室一厅的房子，建筑面积总共七十来平米。2000年，张恩富和于晓娟住的那片棚户区动迁了，因此被分到了这套房子。于晓娟八年前因肺癌去世后，这套房子就过继给了张乐。张小旺生病之后，张乐想把房子卖了，但一直没卖出去。主要是弘阳本来经济就不行，这里还是弘阳最落后的地方，人均月收入不到一千，房子均价几百块钱，别说卖房子了，就是白送给别人，人家还得考虑要房子有啥用，冬天还得交取暖费。杨文耀到了张乐家，拿钥匙开门进屋，房子没有装修，就是在毛坯的基础上刮了大白，墙面大体已经泛黄。屋里的陈设很简单，电视，冰箱，洗衣机虽然齐全，但一看就有年头了，还能不能用都不一定。家具则只有一张双人床，一个大衣柜，一张饭桌和一个组合柜，也都非常破旧，扔垃圾堆里都不一定有人捡。在整个家里，只有窗台上摆着的一盆君子兰，显得还稍微有些生气。杨文耀走到窗台前，看着那盆君子兰，突然又想起了张乐，心里就更不好受了。大概一周前，张乐跟杨文耀说过，家里有一盆君子兰，自己没时间养，改天给他带过来，让他拿回家养。杨文耀当时挺高兴，他虽然给乔灿养了很多花花草草，却总想再养点啥没养过的品种，正好君子兰没养过，这下可好了，省着自己花钱买了。但谁又能想到呢？仅仅过了一周，张乐就不在了，甚至啥也没留下，一句话没说就走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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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向张乐家的方向开去，路上的车行驶缓慢，一切生机都被埋葬在了冰天雪地里。
杨文耀坐在出租车里，眼神木然地看着窗外，世界是灰白色的，他的心里也极其拧巴，他真的想不明白，张乐为啥就这么想不开？明明张小旺的事都暂时解决了，为啥还要从楼上跳下去。杨文耀能理解张乐的痛苦，但还是觉得太不负责任了，老爷们儿天塌了都得扛着，自己这么一死倒是解脱了，可是孩子以后该咋活下去？这人咋就这么懦弱，这么想不开，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杨文耀越想越来气，越来气就越拧巴，不知不觉间，出租车开到了张乐家的小区门口。
张乐的家在一个老旧小区，两室一厅的房子，建筑面积总共七十来平米。2000年，张恩富和于晓娟住的那片棚户区动迁了，因此被分到了这套房子。于晓娟八年前因肺癌去世后，这套房子就过继给了张乐。张小旺生病之后，张乐想把房子卖了，但一直没卖出去。主要是弘阳本来经济就不行，这里还是弘阳最落后的地方，人均月收入不到一千，房子均价几百块钱，别说卖房子了，就是白送给别人，人家还得考虑要房子有啥用，冬天还得交取暖费。
杨文耀到了张乐家，拿钥匙开门进屋，房子没有装修，就是在毛坯的基础上刮了大白，墙面大体已经泛黄。屋里的陈设很简单，电视，冰箱，洗衣机虽然齐全，但一看就有年头了，还能不能用都不一定。家具则只有一张双人床，一个大衣柜，一张饭桌和一个组合柜，也都非常破旧，扔垃圾堆里都不一定有人捡。在整个家里，只有窗台上摆着的一盆君子兰，显得还稍微有些生气。
杨文耀走到窗台前，看着那盆君子兰，突然又想起了张乐，心里就更不好受了。
大概一周前，张乐跟杨文耀说过，家里有一盆君子兰，自己没时间养，改天给他带过来，让他拿回家养。杨文耀当时挺高兴，他虽然给乔灿养了很多花花草草，却总想再养点啥没养过的品种，正好君子兰没养过，这下可好了，省着自己花钱买了。但谁又能想到呢？仅仅过了一周，张乐就不在了，甚至啥也没留下，一句话没说就走了。这多少有些不太体面，这么大的事，不说跟人商量一下，但总该最后说几句话，也算是没白认识一场。
杨文耀就这么想着，在大衣柜里找着两件张小旺的衬衣，揣到棉袄兜里，然后捧起那盆君子兰，离开了张乐的家。坐着出租车，回理疗馆的路上，杨文耀一直抱着那盆君子兰，看向窗外，他也不知道为啥，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出来。人活着可真难啊，杨文耀想，但必须活着，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自己在乎的人，就他妈的这么简单。
到了理疗馆，李暖刚给乔灿喂完饭，一见到杨文耀就说：
“哥，你吃饭没呢？我给嫂子煮了面条，还剩了点儿，你吃一口吗？”
杨文耀把君子兰放在墙角，在乔灿的床边坐下，说：
“行，我一会儿吃一口。李暖，你快回去吧，这一天给你也折腾够呛，回去好好休息。”
李暖披上羽绒服，看了看杨文耀，欲言又止地说：
“对了，哥，上午的时候，嫂子她大哥来了。他应该喝了不少酒，看你没在，看了看嫂子，待了一会儿就走了，但他好像有啥事儿要跟你说。我当时让他再待会儿，他说不了，等有时间再来。然后，哥，我还想跟你说件事儿......”
杨文耀听到这话，感到非常意外，他想不明白，为啥乔志刚会突然来找自己。可能是借钱，但又一想，不对，乔志刚这人贼犟，而且最好面子，就算混得再拉胯，也不可能跟自己开口借钱。那到底是因为啥？杨文耀实在想不明白了，而李暖接下来说的话，则让他意外得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李暖告诉杨文耀，自己怀孕了，已经一个多月了。杨文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连问了两遍，啥？你怀孕了，真的假的？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杨文耀差点哭出来，说话都磕巴了，拽着李暖的胳膊，说：
“李暖，你快回家，必须好好休息，这时候绝对不能累着。你想吃啥就跟哥说，我变着法给你做。还有，你把之前我给你熬的中药停了吧，等过几天，我宰一只老母鸡，配点山药熬一锅鸡汤，给你补一补身子。”
杨文耀把李暖送出理疗馆，给她打了一辆出租车，又特意跟司机说：
“师傅，麻烦你慢点儿开。我弟媳妇儿怀孕了，不经折腾，必须稳当儿的啊。”
再次回到理疗馆，杨文耀给乔灿按摩了一会儿，又给她换了个尿不湿，然后就去厨房盛了一碗面条，又拿出一瓶半斤装牛二，就着面条，喝上了白酒。小半碗面条吃完，杨文耀已经喝了二两半白酒，喝得心里百感交集。活着就是这样，有悲有喜，杨文耀想着，滋溜了一口白酒，这酒入口挺辣，细品有点儿甜，再细品又有点儿苦，廉价白酒都这味儿，这就是普通人生活的那股味儿。
杨文耀本来想喝点白酒，把自己喝晕乎，然再后睡一觉，可半斤白酒喝完，不仅一点困意没有，而且还越喝越精神，喝得浑身燥热。外面的天黑了下来，杨文耀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玻璃上泛着点点灯火的倒影，有些虚幻又有些飘忽。酒反正是喝完了，不管虚幻还是飘忽，白天还是晚上，该过日子就得好好过日子，那盆君子兰的叶子得修一下，土也得适当松一松。
“媳妇儿，咱家又多了一盆新花。你说我养了这么多年花，咋就没养过君子兰呢？”
“李暖怀孕了，你刚才听着了吧？这可真是大喜事儿，老杨家又要多一辈儿人了。”
“对了，明天早上，我给你换换口味，做薏米红豆粥，咱都挺长时间没吃这粥了。”
杨文耀跟乔灿唠了几句嗑，给她翻了个身，然后就捧着君子兰，来到了厨房。
在厨房里，杨文耀蹲在地上，铺了一张报纸，先用剪刀修剪了几下君子兰的叶子，又用铲子松了几下土，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在君子兰的花盆土里，好像藏着啥东西，挺坚硬又藏得比较深。杨文耀用铲子把土都翻了出来，放在报纸上，在花盆的最下面就露出了一个金属盒子。金属盒子很普通，只是一个装曲奇饼干的盒子，大概十几厘米见方，外表锈迹斑斑，勉强能看清楚，盒盖上面有一个小狮子的图案。
杨文耀看了看盒子，感到有些困惑，难道里面装着啥宝贝？他随手就打开了盒子。
厨房的灯光昏暗，照在盒子里，里面并没有什么宝贝，而是放着一盘老式的黄色磁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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