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明暗之间（2）

第六章明暗之间（2）

2陈永新和庞烨从杨文耀的饭店出来，开着一辆警车，去了弘阳市第一高级中学。到了地方，陈永新和庞烨跟校长和教导主任说明了来意，在张乐班主任的配合下，见到了正在上自习的张乐。在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里，陈永新和庞烨对张乐进行了问询，问询的过程并不长，大概二十分钟也就结束了。在后来的二十年里，陈永新一直对当时的张乐记忆犹新，他记得那孩子个头不高，长得很瘦，看上去很有些腼腆，拘谨，眼睛里充满了对周围一切的怀疑。整个问询过程中，陈永新一边问着问题，一边留意着张乐的反应，庞烨则做着记录，只是偶尔补充几句话。那是庞烨最后一次做问询记录，陈永新后来时常翻看那份记录，庞烨的字迹隽秀，跟他大大咧咧，糙老爷们儿的形象不太一致。陈永新能完全背下来问询记录上的内容，而每当他翻看那份记录，庞烨的样子就会浮现在眼前，这让他有些喘不上气，也总感觉好像庞烨还活着，毕竟记录上的字迹还是那么清晰。陈永新：你最后一次见着你爸是在啥时候？张乐：应该就是在大上周，礼拜天的晚上。陈永新：那天晚上，你爸一直在家吗？还是后来又出去了？张乐：我的随身听坏了，我问我爸，能不能再给我买个新的？我爸说，他先找人给修一修，要是实在修不好，再给我买个新的。大概在晚上七点来钟的时候，我爸就拿着我的随身听，离开了家。庞烨：你爸的遗物里确实有一个随身听，我们试过了，已经修好了。陈永新：张乐，你已经十八岁了，算是个成年人了，所以有些话我就不避讳了。你应该知道，你爸和你妈感情不好，都在外面有其他男女关系。你跟我说实话，在他们的那些关系里，有没有你知道的人？张乐：我爸我不知道，我妈跟一个姓卢的确实有那种关系，那人好像是构件厂的工人。有一回，我的英语作业忘带了，中午回了一趟家，本来想取英语作业，却碰着了姓卢的那人。据我所知，除了那个姓卢的之外，我妈应该跟别人都没有关系。陈永新：我们了解到，上个礼拜天中午，有人来找过你爸，说你爸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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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永新和庞烨从杨文耀的饭店出来，开着一辆警车，去了弘阳市第一高级中学。

到了地方，陈永新和庞烨跟校长和教导主任说明了来意，在张乐班主任的配合下，见到了正在上自习的张乐。在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里，陈永新和庞烨对张乐进行了问询，问询的过程并不长，大概二十分钟也就结束了。

在后来的二十年里，陈永新一直对当时的张乐记忆犹新，他记得那孩子个头不高，长得很瘦，看上去很有些腼腆，拘谨，眼睛里充满了对周围一切的怀疑。整个问询过程中，陈永新一边问着问题，一边留意着张乐的反应，庞烨则做着记录，只是偶尔补充几句话。

那是庞烨最后一次做问询记录，陈永新后来时常翻看那份记录，庞烨的字迹隽秀，跟他大大咧咧，糙老爷们儿的形象不太一致。陈永新能完全背下来问询记录上的内容，而每当他翻看那份记录，庞烨的样子就会浮现在眼前，这让他有些喘不上气，也总感觉好像庞烨还活着，毕竟记录上的字迹还是那么清晰。

陈永新：你最后一次见着你爸是在啥时候？

张乐：应该就是在大上周，礼拜天的晚上。

陈永新：那天晚上，你爸一直在家吗？还是后来又出去了？

张乐：我的随身听坏了，我问我爸，能不能再给我买个新的？我爸说，他先找人给修一修，要是实在修不好，再给我买个新的。大概在晚上七点来钟的时候，我爸就拿着我的随身听，离开了家。

庞烨：你爸的遗物里确实有一个随身听，我们试过了，已经修好了。

陈永新：张乐，你已经十八岁了，算是个成年人了，所以有些话我就不避讳了。你应该知道，你爸和你妈感情不好，都在外面有其他男女关系。你跟我说实话，在他们的那些关系里，有没有你知道的人？

张乐：我爸我不知道，我妈跟一个姓卢的确实有那种关系，那人好像是构件厂的工人。有一回，我的英语作业忘带了，中午回了一趟家，本来想取英语作业，却碰着了姓卢的那人。据我所知，除了那个姓卢的之外，我妈应该跟别人都没有关系。

陈永新：我们了解到，上个礼拜天中午，有人来找过你爸，说你爸欠了他不少钱。那个人说他叫老六，长得个儿不高，也就将将一米七，留着小平头，有点儿斜眼。那人还说，你爸要是不还钱，就要弄死他，有这事儿吧？

张乐：确实有这事儿，那人还戴着一条金链子，看着就不像好人。

庞烨：我给你看一个人的照片，你看一看，这个人是不是那个老六。

张乐：没错，这就是那天来找我爸的人，我还记着，他眼角有一块疤瘌。

陈永新：除了这个人，你想一想，还有没有啥人，也来找过你爸？

张乐：我不记得，还有其他人来找过我爸，至少我没遇着过。

陈永新还记得，张乐看着管立彬的照片，确认了他就是那个老六。事实上，如果不是为了让调查更严谨，必须来见一下张乐，陈永新压根就不会跟庞烨来学校。陈永新最不爱面对受害者的子女，因为很多受害者的子女年纪都不大，每当面对这些孩子的时候，他都会为他们的未来担忧，甚至总会感觉有些痛心。

结束问询的时候，陈永新知道，虽然张乐表现得还算平静，但以他作为警察，多年的阅人经验判断，张乐的心理素质很一般，指定会因为父亲的遇害受到挺大的打击。这孩子学习本来还挺好，有希望考个好大学，这下可能就完了，人生可能都会因此被改变。陈永新本来想劝张乐，千万别钻牛角尖，人生还很长，必须得想开点儿，但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口，担心适得其反，想想还是算了吧。

陈永新和庞烨就要离开学校的时候，张乐跟上俩人，问道：

“叔，那个随身听是我去年过生日的时候，我爸送给我的礼物，我能给拿回来吗？”

陈永新知道张乐希望留个念想，叹了口气，说：

“孩子，我理解你的心情。你放心吧，我们会尽快通知你妈，让她把你爸的遗物取走。”

陈永新和庞烨从学校出来，开着警车，立即去了城郊的一片平房区。管立彬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了，但一直都没成家，跟父母就住在这片平房区。陈永新和庞烨到了管立彬家，他父母却说，都好几天没见着管立彬了，不知道他去哪了。管立彬家隔壁的邻居也说，确实好几天没见着这小子了，这小子平时没个正形，不干个正事儿，谁也不知道他撩哪去了。

陈永新和庞烨商量了一下，应该回公安局，跟领导汇报下情况，先查出来管立彬在哪，顺便看看周宇那伙人查咋样了。庞烨开着警车，在回公安局的路上，经过一个16路公交站点时，硬逼着陈永新下了车。庞烨觉得，陈永新连着几天不着家，有必要去看看王贺，顺便再帮自己跟程媛撮合一下，要不这事儿都快要被他忘后脑勺了。

庞烨从兜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陈永新，说：

“老陈，这张照片你给程媛带过去，她要是对我比较满意，你让嫂子再帮着撮合一下。等咱俩办完这起案子，我就跟她见一面。对了，我没咋正经照过相，你得跟她说明白了，本人比照片好看。”

陈永新看了看照片，又看了一眼庞烨，笑着说：

“真想不到，你小子还是个情种。行，我帮你把照片带过去，再跟她给你也要一张照片。”

陈永新在公交车站等了一会儿，上了一辆公交车，没想到司机恰好是王贺。

陈永新陪着王贺开车，坐到了终点站，俩人像好几年没见着似的，一见面就不停地唠嗑，从昨天的产检比较顺利，一直扯到王贺为了孩子聪明，最近总吃干豆腐卷大葱。陈永新还偷着摸了一把王贺的肚子，程媛就坐在旁边，感觉有些尴尬，只好把头扭过去，假装看外面的风景，其实酸得都有些胃疼了。

到了终点站，又正赶上王贺换班，陈永新想跟她去吃烤肉，非得拽着程媛一起去。程媛推脱不过，只好跟着俩人，一起去了附近新开的一家韩国烧烤店。吃烤肉期间，陈永新不停地给王贺夹烤肉，非得让她多吃，一顿饭吃成个大胖子才好呢。程媛这个电灯泡当的，都能把整个烧烤店照亮了，她也真觉得，王贺能遇着陈永新这样的男人，命可真好，自己咋就没这么好的命呢？

快吃完的时候，陈永新拿出那张庞烨的照片，递给程媛，说：

“小媛，这就是我上回跟你提的那人，我们单位小庞，你看看人长得咋样？”

陈永新往嘴里夹了块烤肉，嚼着肉，接着说：

“对了，小庞个头比我高，长得老精神了，本人不太上相，照片只能当个参考。”

程媛看了看照片，觉得这人也就是个一般人，还稍微有点黑，但看着挺实诚，像个干警察的，有那么一股子狠劲儿。王贺也凑过去，看了看照片，评价说，小庞确实不咋上相，我见过两次真人，比照片好看，也白净不少。陈永新趁机话锋一转，说对，确实白净不少，然后他咽下嘴里的烤肉，就管程媛要她的照片。

程媛想了一下，又看了看庞烨的照片，勉强地说：

“行，姐夫，改天我挑一张我的照片，让贺姐带给你，回头你转给他吧。”

仨人又吃了一会儿，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陈永新又开始劝王贺，让她赶紧找个借口休假，公交司机的工作强度太大，再累着了咋整。其实，陈永新主要是觉得，这份工作不安全，一个孕妇，挺着大肚子开车，万一出了意外，谁能负起责任？但王贺还是不同意，理由跟上次差不多，依然坚持说：

“真没事儿，一点都不累，再开俩月跟领导说也来得及。你就别管了，快去把账结了吧。”

陈永新本想再劝两句，一看王贺态度坚决，只好起身去收银台结账。这顿饭总共花了一百三十二，陈永新看着账单，合计着能不能给抹个两块钱零头，他的bp机就响了，进来了一条留言。不用想也知道，这个时候打来电话，很可能是庞烨，也很可能跟案子有关。

庞烨：老陈，你搁哪呢？赶紧来队里吧，有管立彬的线索了。

陈永新看了一眼留言，掏出二百块钱，扔在收银台上，撒腿就往烧烤店外跑。

陈永新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王贺，着急忙慌地说：

“媳妇儿，我得去一趟队里，那边案子有进展了，你别忘了拿给找的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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