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昼短夜长(6)
第四章昼短夜长(6)
6乔灿从家里出来,怀着极其郁闷的心情,骑着自行车赶到了厂子。乔灿在构件厂的大库房上班,每天负责接收物料,班组里除了她,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离婚独自带俩孩子的冯姐,以及一个比她大三岁,刚结婚还没孩子的刘姐。在路上的时候,乔灿就想好了,反正晚上也没啥活儿,顶多头半夜卸两趟送货车,干脆就让冯姐帮忙替班,这班自己是实在上不下去了。到了厂子,乔灿没换工作服,跟正在开叉车的冯姐说,想让她帮忙替夜班,还是像以前一样,十块钱,到明天早上跟刘姐交接班。冯姐没打崩儿,同意了,但让乔灿帮忙卸一会儿货,她回家给孩子做顿饭,然后立马就回来。乔灿开着叉车,半个小时后,卸完了货,冯姐没回来,她就坐在叉车里,织起了毛衣。这是一件红色的毛衣,乔灿已经织了一个来月,估计再织几天就好了,天大冷的时候,打算送给杨文耀,当做这个冬天的礼物。乔灿还没告诉杨文耀这件事,想给他个惊喜,但有些拿捏不准长短了,还是决定尽快让他试一试。刘姐从家里回来的时候,乔灿给了她十块钱,然后把毛衣装到塑料袋里,离开了厂子。乔灿漫无目的地骑着自行车,她记不清楚了,从啥时候开始,这个家把全部希望压在自己身上了呢?自己想要一些自由,咋就那么难呢?人生不是教科书,那些教你应该怎么活着的人,其实自己都没活明白。他们对自己的人生不满意,却从不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反而希望你应该为他们的人生负责。乔灿这么想着,心里既郁闷又憋屈,不知不觉就到了那条商业街。此时是晚上七点半,商业街上的店铺很多都还亮着灯,人们往来期间,比白天的时候还要热闹。一些商贩支起了露天小摊,卖各种袜子,内衣,内裤,还有人卖着烤羊肉串,烤豆腐皮儿,烤地瓜,浓烟中的灯火格外鲜明。裴丽丽的店也亮着灯,没有顾客光临,她正拿着一张打印纸,在门上贴着出兑广告。乔灿把自行车停在裴丽丽的店门口,看着她贴广告,困惑地问道:“姐,你这是干啥呢?服装店不是开得挺好吗,咋还要出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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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灿从家里出来,怀着极其郁闷的心情,骑着自行车赶到了厂子。
乔灿在构件厂的大库房上班,每天负责接收物料,班组里除了她,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离婚独自带俩孩子的冯姐,以及一个比她大三岁,刚结婚还没孩子的刘姐。在路上的时候,乔灿就想好了,反正晚上也没啥活儿,顶多头半夜卸两趟送货车,干脆就让冯姐帮忙替班,这班自己是实在上不下去了。
到了厂子,乔灿没换工作服,跟正在开叉车的冯姐说,想让她帮忙替夜班,还是像以前一样,十块钱,到明天早上跟刘姐交接班。冯姐没打崩儿,同意了,但让乔灿帮忙卸一会儿货,她回家给孩子做顿饭,然后立马就回来。
乔灿开着叉车,半个小时后,卸完了货,冯姐没回来,她就坐在叉车里,织起了毛衣。
这是一件红色的毛衣,乔灿已经织了一个来月,估计再织几天就好了,天大冷的时候,打算送给杨文耀,当做这个冬天的礼物。乔灿还没告诉杨文耀这件事,想给他个惊喜,但有些拿捏不准长短了,还是决定尽快让他试一试。
刘姐从家里回来的时候,乔灿给了她十块钱,然后把毛衣装到塑料袋里,离开了厂子。
乔灿漫无目的地骑着自行车,她记不清楚了,从啥时候开始,这个家把全部希望压在自己身上了呢?自己想要一些自由,咋就那么难呢?人生不是教科书,那些教你应该怎么活着的人,其实自己都没活明白。他们对自己的人生不满意,却从不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反而希望你应该为他们的人生负责。
乔灿这么想着,心里既郁闷又憋屈,不知不觉就到了那条商业街。此时是晚上七点半,商业街上的店铺很多都还亮着灯,人们往来期间,比白天的时候还要热闹。一些商贩支起了露天小摊,卖各种袜子,内衣,内裤,还有人卖着烤羊肉串,烤豆腐皮儿,烤地瓜,浓烟中的灯火格外鲜明。
裴丽丽的店也亮着灯,没有顾客光临,她正拿着一张打印纸,在门上贴着出兑广告。
乔灿把自行车停在裴丽丽的店门口,看着她贴广告,困惑地问道:
“姐,你这是干啥呢?服装店不是开得挺好吗,咋还要出兑呢?”
裴丽丽蹲在地上,看了看乔灿,醉醺醺地说:
“没办法,我父母岁数大了,身体不太好,我得把店兑出去,回老家照顾他们。”
上次模特比赛,乔灿弄脏了在裴丽丽店里租来的连衣裙,本来她要给一些赔偿,但裴丽丽说啥都不要。乔灿很感动,觉得裴丽丽这人不错,挺大气,也挺可交,跟自己性格也很像,不是那种叽歪的人。俩人因此也就认识了,乔灿来过裴丽丽店里两次,买了一条牛仔裤和一件打底衫,裴丽丽都给打了折,也让乔灿觉得这人挺敞亮儿。
乔灿想了一下,又看了看裴丽丽,说:
“姐,那你这店打算多少钱往外兑?我也帮你问问,看有没有人想兑。”
裴丽丽站起身,看着门上的广告,说:
“我之前签了两年的房租合同,一年两万,还剩一年多才到期。我着急回老家,最近就想走,谁要是想租,给我一万八千块钱就行。另外,店里的衣服也都打折处理,按进货价给钱就行。”
乔灿又跟裴丽丽唠了几句,越唠越有些动心,她真的早就不想搁厂子干了,只是一直没想好该干啥。裴丽丽说她的店生意还不错,每个月扣掉杂七杂八费用,至少能赚两千多块钱。这可比乔灿在厂子上班挣得多太多了,与其在厂子挣那几百块钱死工资,不如趁着年轻去折腾,没准还能有更大的发展。
乔灿挺相信裴丽丽的人品,她这人话很少,不是那种咋咋呼呼的性格,虽然接触不算太多,但她说话办事儿挺靠谱。乔灿心里也很清楚,裴丽丽为啥要出兑这个服装店,不一定像她说的,为了照顾父母,每个人都有隐私,但挣钱这块儿,她绝对没必要跟自己撒谎。乔灿甚至觉得,两千块钱都少了,如果她兑下来这个店,只要肯吃苦,再加上妥善的经营,或许能挣得更多。
跟裴丽丽分开后,乔灿没在商业街停留,骑着自行车,向杨文耀的饭店赶去。
而此时,杨文耀的饭店里已经没有客人,陈永新和庞烨也走了,只剩下他和杨文辉,面对面坐在一张桌子两边。饭店里依然乌烟瘴气,却难得安静了下来,桌子上放着半瓶啤酒,烟灰缸里的烟头都快满了。杨文耀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喝着闷酒,却一句话也不说。杨文辉耷拉着脑袋,也是一声不吭,心里却很纳闷儿,不对啊,他咋还不揍我呢?这要搁平时,早就揍好几个回合了。
杨文辉趁杨文耀不注意,偷摸看了他一眼,看他还是不说话,心里就有些慌了。
杨文耀有些想不明白,父母去世早,自己既当爹又当妈,拉扯养活杨文辉,这小子咋就那么不争气呢?他觉得,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杨文辉别说有出息了,不违法犯罪蹲监狱,那就是祖坟冒青烟了。他又觉得,自己对不起父母,这要是父母在天有灵,知道自己把弟弟带成了这样,心里指定得特别难受。
杨文辉感觉浑身不自在,看了看杨文耀,说:
“哥,你咋还不揍我呢?你快揍我一顿吧,我早就准备好了。”
杨文耀回过神来,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按灭,说:
“我不想揍你,反正揍你也没用。我今天就想跟你好好唠一唠。”
杨文耀叹了口气,喝了口啤酒,接着说:
“咱爸妈走得早,我知道你从小没爸没妈,跟别的孩子比起来,特别不容易。我心里也不好受,一直就觉着,不行,别的孩子有的,咱家小辉也必须有。所以我没日没夜地挣钱,就为了给你提供好的生活条件,也为了对得起咱爸妈,让他们知道,我能把你拉扯得挺好。”
“我念书不行,脾气也不好,以前还总跟人干架,犯过很多错误,所以现在只能当个厨子,靠开个饭店养家糊口。说实话,我不想让你再犯我犯过的错误,对你期望也很高,总想着让你好好学习,以后考上大学,毕业能有份好工作。我有时候总合计,你要是能考上大学,咱老杨家就出了个大学生,让我他妈的少活几年都行。”
杨文耀停顿了一下,又喝了口啤酒,接着说:
“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们老师都说你脑瓜好使,是块学习的材料,你咋就不好好学习呢?你这样下去,以后能干啥?跟我一样,也当个厨子?我不说你对不对得起我,你对得起咱爸妈吗?来,你跟我说一说,你到底咋想的,我可真的太想知道了。”
杨文辉想了一下,咽了口唾沫,说:
“其实,我也没咋想,就是不爱学习。真学不进去习,一学习脑瓜子就疼。”
杨文耀一听这话,气得拍了下桌子,骂道:
“你他妈的说啥?我本来不想揍你,但你真是要气死我了。你他妈的干啥脑瓜子不疼?”
杨文耀光骂还不解气,站起身,抽出裤腰带,要抽杨文辉,连裤子掉下来都不顾了。
杨文辉一看这架势,也没打算躲,淡定地说:
“行,你揍我吧。我就这样了,跟你说的是实话,你今天就算揍死我,我也学不进去习。”
杨文耀涨红了脸,抡起胳膊,刚要抽杨文辉,这时候,饭店的门突然吱嘎开了,
乔灿站在门口,瞪着杨文耀,激恼地说:
“杨文耀,你干啥呢?快把裤子提上,挺大个老爷们儿,裤子都掉到脚后跟了,像个啥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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