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孤星闪耀（5）

第十六章孤星闪耀（5）

5理疗馆的隔间里，乔志刚跪在地上，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住了。杨文耀打破了平静，指着乔志刚，问道：“哥，你说吧，那天到底是咋回事？你为啥说不是裴丽丽，而是耿琳打了乔灿？”乔志勇感到难以置信，看着乔志刚，说：“哥，你到底说啥呢？你喝多了吧？我姐出事那天，你咋可能看着谁打了她呢？”乔志刚哭得停不下来，低垂着头，说：“我没喝多，我说的是实话，这件事在我心里憋了二十年，我一直都不敢说出来。”乔志刚平缓了一下情绪，看着杨文耀，接着说：“乔灿出事那天下午，我一直在找她，找了很多地方，终于在一个旱冰场外面遇到了她。我看着乔灿上了一辆出租车，我也打了一辆出租车，跟着她到了一个废弃工厂。我比乔灿晚到了一会，到的时候，她从工厂里跑了出来。我拉着乔灿，不让她走，跟她掰扯了起来，她却挣脱开我，说出人命了，出人命了，特别慌乱地跑了。然后，我又看到，耿琳也从工厂里跑了出来。”乔志刚说到这里，又哭了出来，断断续续地说：“我跟在乔灿和耿琳的后面，跟着她们，一直跑到了一条胡同......”这二十年来，乔志刚每次经过那个胡同，都会刻意地选择绕道而行。1998年，乔志刚的情绪前所未有的浮躁，在他看来，这是自己人生中最关键的一年。他无法接受自己已经三十多岁，却跟老丈人和老丈母娘住在一起，每天要忍受他们对自己没能耐，没出息的冷嘲热讽，以及媳妇儿跟别人家比来比去，和对自己家人强烈不满的现实处境。乔志刚总在每个睡不着的晚上，躺在栾秀琴身边，搁心里问自己：“我到底差啥，我他妈的到底差啥？凭啥别人都能提拔，我却不行呢？”乔志刚觉得，自己不仅啥都不差，而且能力绝对比同事们都强，但就是因为没有关系和背景，所以才在厂子里起不来。他下定了决心，这一年必须有些起色，因为厂子里提拔干部有年龄要求，截止三十六周岁，自己今年正好三十六周岁，这一年要还是这样，以后再想起来可就太难了。乔志刚也很清楚，自己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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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疗馆的隔间里，乔志刚跪在地上，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住了。

杨文耀打破了平静，指着乔志刚，问道：

“哥，你说吧，那天到底是咋回事？你为啥说不是裴丽丽，而是耿琳打了乔灿？”

乔志勇感到难以置信，看着乔志刚，说：

“哥，你到底说啥呢？你喝多了吧？我姐出事那天，你咋可能看着谁打了她呢？”

乔志刚哭得停不下来，低垂着头，说：

“我没喝多，我说的是实话，这件事在我心里憋了二十年，我一直都不敢说出来。”

乔志刚平缓了一下情绪，看着杨文耀，接着说：

“乔灿出事那天下午，我一直在找她，找了很多地方，终于在一个旱冰场外面遇到了她。我看着乔灿上了一辆出租车，我也打了一辆出租车，跟着她到了一个废弃工厂。我比乔灿晚到了一会，到的时候，她从工厂里跑了出来。我拉着乔灿，不让她走，跟她掰扯了起来，她却挣脱开我，说出人命了，出人命了，特别慌乱地跑了。然后，我又看到，耿琳也从工厂里跑了出来。”

乔志刚说到这里，又哭了出来，断断续续地说：

“我跟在乔灿和耿琳的后面，跟着她们，一直跑到了一条胡同......”

这二十年来，乔志刚每次经过那个胡同，都会刻意地选择绕道而行。

1998年，乔志刚的情绪前所未有的浮躁，在他看来，这是自己人生中最关键的一年。他无法接受自己已经三十多岁，却跟老丈人和老丈母娘住在一起，每天要忍受他们对自己没能耐，没出息的冷嘲热讽，以及媳妇儿跟别人家比来比去，和对自己家人强烈不满的现实处境。

乔志刚总在每个睡不着的晚上，躺在栾秀琴身边，搁心里问自己：

“我到底差啥，我他妈的到底差啥？凭啥别人都能提拔，我却不行呢？”

乔志刚觉得，自己不仅啥都不差，而且能力绝对比同事们都强，但就是因为没有关系和背景，所以才在厂子里起不来。他下定了决心，这一年必须有些起色，因为厂子里提拔干部有年龄要求，截止三十六周岁，自己今年正好三十六周岁，这一年要还是这样，以后再想起来可就太难了。

乔志刚也很清楚，自己谁也靠不上，唯一有可能靠上的人，只有妹妹乔灿了。女人年轻，长得好看，这两样就是最大的资本，只要加以利用，就能改变一家人的阶级属性。他因此比谁都希望，乔灿能嫁个有本事的人家。可他就想不明白了，为啥乔灿谁都看不上，就看上了个破厨子呢？

乔志刚也总会在栾秀琴翻身的时候，恨得握紧了拳头，搁心里跟自己说：

“不行，这事绝对不能由着乔灿，不能让她毁了我的一辈子。”

1998年，乔志刚正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在那个寒冷的冬日下午，骑着自行车找遍了弘阳，终于在那个废弃工厂门口找到了乔灿。乔灿踹了乔志刚的下体，他疼得蹲在地上，差点昏厥过去，依靠强大的意志力才勉强站起来。但乔志刚很意外，他看到厂长女儿耿琳也从废弃工厂跑了出来，追着乔灿向不远处的路口跑去。

杨文耀眯缝着眼睛，看着乔志刚，说：

“哥，你别哭了，快接着说吧，然后呢？然后那天下午又发生了啥？”

乔志刚擦了擦眼泪，叹了口气，说：

“然后，然后我就看到，耿琳在胡同里拦下了乔灿，求她暂时不要报警......”

乔志刚也经常会回忆起，那天在胡同里发生的一切，他记得一道阳光倾斜地照在胡同里，把胡同分成明亮和阴暗的两部分。他躲在胡同口的墙边，向里面看去，看到耿琳和乔灿站在阴暗的部分里，耿琳拽着乔灿的胳膊，哭喊道：

“乔灿，我求求你了，你先别报警，咱们听一听岳勇的解释，行吗？”

乔灿挣脱着耿琳，也哭了出来，焦急地说：

“耿琳，你撒手，别拉着我。我看见岳勇杀了裴丽丽，咋可能不报警。”

乔志刚不敢相信听到一切，他突然有些害怕了，想转身就走，可腿却不听使唤，只能继续看向胡同里那片阴暗的部分。他调整着呼吸，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看到耿琳抱住了乔灿的腰，继续哭喊道：

“乔灿，我怀孕了。我不相信，不相信你说的话。你看错了，对吧？乔灿，你看错了。”

乔灿愣了一下，看了看耿琳，说：

“耿琳，你别骗我了。你不应该包庇岳勇，他杀了裴丽丽，就应该受到法律的惩罚。”

耿琳哭得更厉害了，央求着乔灿，说：

“乔灿，我真怀孕了，都已经三个多月了。咱俩现在就回去，你让岳勇解释一下，也许你刚才真看错了。我可以跟你保证，要是岳勇解释不清楚，咱们就一起去报警，我绝对不会包庇他。”

耿琳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擦了擦眼泪，说：

“乔灿，你不是想开服装店吗？我给你出钱，咱们在弘阳开最大的服装店，行吗？”

乔灿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耿琳，哭着说：

“耿琳，我刚才绝对没看错。我必须现在就去报警，要不一辈子都会感到不安，一辈子都会瞧不起自己。”

乔灿说着，挣脱开耿琳，向胡同口跑去，可她刚跑了几步，却踩到了半块碎砖头，摔倒在了地上。耿琳向乔灿追去，扑在她的身上，哭求着让她暂时别报警，一定要给岳勇一个解释的机会。

乔灿试图挣脱耿琳，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喊道：

“耿琳，你为这样一个男人值得吗？你会后悔的，而且以后会被他害得很惨。”

乔志刚看着眼前的情形，感觉心跳越来越快，他不停地问自己，到底该咋办？要不还是赶紧走吧，就当不知道这件事。乔志刚想到这里，刚要转身离开，却看到乔灿咬了一下耿琳的手腕，然后挣脱了她，从地上爬了起来。可乔灿还没站稳身子，耿琳就站了起来，捡起地上的那半块砖头，照着她的后脑勺砸了下去。

耿琳彻底失去了理智，扔掉砖头，哭喊道：

“乔灿，你为啥要这么逼我呢？我都这么求你了，你就不能暂时别报警吗？”

乔志刚愣住了，他看到乔灿晃悠了一下身子，然后就瘫倒在了地上，那片阴暗的部分也似乎变大了。耿琳则吓懵了，她颤抖着身子，看着地上的乔灿，看着她微微动弹着，试图站起来，转身就哭着向胡同外跑去。

乔志刚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了，耿琳从胡同里跑出来，从他身边经过，他才勉强回过神来，下意识地追了出去。耿琳不顾一切地跑着，哭着，哭跑了很远，乔志刚在后面追着她，一直跑到了一条铁路道口近前。

耿琳跑不动了，停了下来，哭着对乔志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