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第413章“不知父皇心里是如何……
第413章第413章“不知父皇心里是如何……
“不知父皇心里是如何想的,”静默之中，屠润一本正经地看向皇帝，“但若是问儿臣,那答案只有一个，儿臣不信！”
屠润知道，世上有忠仆,但像甄家这般，早早就暗藏了自己小心思的，如何能称得上一个“忠”字？
既本无忠心，自是私心为重，而这样的人，又早已将万人之上的风光看得一清二楚,还设下了针对朝堂群臣的计划,甚至与别国也有所勾连,若说他们没有不臣之心，屠润一个字都不会信！
屠渊点点头,也朝着皇帝看去,面上的神色同样郑重,“父皇,儿臣也不信。”
屠渊的语气很轻，落在皇帝的耳中,却比一块千斤巨石更重。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想到幼年时自己每次病重,从昏昏沉沉中醒来时所看到的奶娘憔悴的脸和发亮的眼，那些彻夜不眠的守护和担心，当真掺有私心吗？
见着皇帝如此情状，屠润忍不住说道,“父皇，世人皆知，你十分信重奉圣夫人这位奶娘，但你到底为何如此看重她，儿臣却是从来没听说过缘由。”
这问题一出，殿中所有人齐齐看向皇帝。
皇贵妃跟着说道，“皇上，老七这话倒是问到了点子上。臣妾与你自幼相识，却也不知道你看重奉圣夫人的缘由呢！”
皇帝将几双睁得大大的眼睛看了一圈，迟疑了下，面上露出几分不自在。
他略略避了避，又轻咳两声，才说道，“这事儿说来也有些矫情。朕幼时身子骨不甚康健，时不时便染上风寒，闹些头疼脑热。”
“虽则都是一日半日便好了，但每次叫了太医便要灌下好几日的苦汁子，习惯之后朕便不愿意让人叫太医了。”
“但每每半夜三更从梦中醒来，那种灼热到险些窒息的恐慌，仍旧成了朕的梦魇。而奶娘每一次都在朕的身边陪着熬着，朕自然便越发亲近她。”
“有这一份亲近在先，又有奶娘办事妥帖，后来连他的儿子也是处处尽心，朕便不由得多倚重了几分。”
这……若非甄家有了那许多小动作，单凭这幼时的陪伴，得这几分看重也不足为怪啊！
皇贵妃和安妃对视一眼，面上露出几分为难，屠润也忍不住撇撇嘴。
屠渊却是看向贾赦，对上贾赦同样看过来的惊骇眼神，他的面色一下子黑如锅底。
皇帝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就数屠渊最难看，他忍不住看向屠渊，皱眉问道，“老四，你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是要做什么？”
“父皇……”屠渊一脸纠结地看向皇帝，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有话就直说！”皇帝没好气地瞪他，“别这么吞吞吐吐的！”
屠渊叹了口气，便要开口。
“皇上！”贾赦抢先道，“王爷想要说的话，臣也全知道。”
皇帝果断将眼神落到贾赦身上，黑着脸催促道，“那你还不赶紧说！”
贾赦于是道，“皇上，王爷追查秘药之事，近日得了不小的进展。于是我们得知，前朝曾有一味秘药被后宫大肆滥用，服用之后犹如着了风寒，但若无解药，中者便只有死路一条。”
“你们不是查到了许多种秘药？”皇帝一脸的不解，“这味秘药又有何值得你特意拿出来说的？”
贾赦无奈地朝屠渊看了一眼，冲着皇帝说得更直白，“臣特意说起这味秘药，是因为臣怀疑，皇上你方才说的幼时反复染病，或许并非染病，而是中了这味秘药。”
见皇帝惊愕地呆住，贾赦继续道，“皇上，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风寒之症几乎人人都染过，但一日半日便痊愈的，皇上别说见过，你可曾听过多少例？”
“更别提半夜时热烫灼人，晨起时便又全然无恙，这当真是风寒的症状？反倒是入夜时用了秘药，起了症状便用上解药，更符合皇上你说的状况吧？”
“所以，”皇帝身形微晃，死死捏住了身侧的扶手，目眦欲裂，咬牙切齿，“曾经奶娘的一切陪伴煎熬，不是因为对我的关心爱护，而是为了掌握药效情况，也是为了借用秘药得到朕的信任和重用！”
贾赦眨眨眼，忍不住担心自己说得太直白，赶紧找补道，“这，这也全都是臣私下里的猜测，或许真相并非如此呢？毕竟一样米养百样人，或许皇上的体质就是和常人不同也不一定。”
看着贾赦言不由衷的表情，听着他胡说八道的瞎编，皇帝被气得笑出了声，“你个滑头！就算找补安慰朕的话，也要暗戳戳地下眼药！”
什么一样米养百样人？就算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从出生到现在，那一叠叠厚厚的脉案可是将一切都记载得清清楚楚，皇帝的身体情况从未有过体弱两个字！
皇帝的身子骨不曾弱过，那所谓的因体弱而频繁染病的说法也就完全立不住脚！
用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皇帝脸上的表情彻底消失，只眼神变得冰冷至极，“甄家的狼子野心朕知道了，接下来你们又有什么计划？”
“将计就计！”屠渊立刻答道。
“如何将计就计？”皇帝追问道。
屠渊答道，“甄家不是想要借用秘药拿捏人吗？那就先任他们施为，看看被他们选中的人，到底是与甄家同流合污，还是弃暗投明、主动来向父皇坦白。”
皇帝直盯着屠渊，幽幽问道，“若是被甄家选中的人，全都选择同流合污，你又待如何？”
“自父皇登基以来，朝堂高官大概换了一多半了吧？”屠渊唇角勾起一抹漂亮的弧度，“但每三年一次科举，还有不少恩荫入仕之人，这人数可比前者多了不知道多少倍。”
不管是朝堂还是地方，想要为官之人从来都不会缺，不能用的直接换了也就是了！再有他府上的那些幕僚，多是身具才能却因各种原因而未能任官，他也正愁没地方安置他们呢！
皇帝继续道，“但你要知道，朝堂众臣多有联络有亲或彼此勾连的，只一个江南便已是困难重重，你当真要将朝堂也给掀了？”
“父皇！”屠渊正色看向皇帝，“正是因为想要解决一个江南便已困难重重，儿臣更不能容忍朝堂继续如此下去！”
他再一次向皇帝说起“护官符”，语气沉痛，“如今各省都已盛行此物，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外派出去的官员该听朝廷的还是听这些家族的？”
“若他们处处忌惮，放任地方大族行使各种特权，那他们到底是朝廷的官，还是地方大族的官？”
敢在当地称王称霸的家族，除非族规森严族人极度团结，必定是有京中权贵做后盾，金陵四大家族便是如此。
所以，只要朝堂格局有变，大部分的地方豪强，便也跟着会产生相应的变化，正适合外派官员施展手段。
当然，那些族规森严族人极度团结的大族或许不会受到什么影响，但这些家族本身便会主动协助外派官员行事，得官员朝堂敬重也是应当应分的。
听完屠渊的解释，皇帝似笑非笑地朝他望过去，“朕问一句，你便答了这么多，是心中早就有了不少小九九了吧？”
“不敢欺瞒父皇。”屠渊面不改色地答道，“自儿臣第一次听闻‘护官符’这个东西至今，已经在脑子里将它挫骨扬灰不知多少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