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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6.情人

chapter16.情人

从家里跑出来,边月瞬间没了方向。

在铜城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异乡人,但是她始终觉得家也不是港湾。自从姥爷去世,陈老师有了权,他就总像一个没有执政能力的皇帝,还时不时要施展一下他的权力,又因为无法得到心甘情愿的臣服而气急败坏。

边月的叛逆不是真的叛逆,而是陈老师无法接受她不受他控制,于是安上了这样的名堂。她想起大校也是用看孩子叛逆的眼神看她的,当然他们常用的手段也是一样的,用权威的不认可来胁迫她。

他们执着于把带着标价的关爱给过去那个听话的边月,但现在她在想她真的需要吗?

边洋追出来,她生得高挑,但脸蛋一看就十分稚嫩,她拉住边月,问:“你怎么了嘛?”

边月另一只手撇开边洋的拉扯,脚下生风,继续往小区外面走:“麻烦你带上称呼。”

“你还吐槽老爸,你跟他一模一样。”边洋不会压着自己的不满,因为在她的教养过程中,父母突然习得了一套新的方法,总在她耳边说:“你喜欢什么就做什么,你开心就好。”

所以,很多时候她并不能理解边月。

边月曾经崇拜过父亲,但现在她听着他陈旧的话语,看着他一步步变成伦理道德上的父亲,往更广阔的天地飞翔过的她无法接受这种停滞,但是更让她难堪的是,她沾沾自喜地变成了跟他一样“无能”的人。

“我不是他。”她掷地有声道。

边洋心思不像边月那样细腻:“那你到底怎么了,你说出来。”

边月一直拿边洋当小孩,但是这会她转头看了眼边洋,她眼神固执地盯着她看,有种不想置身事外,参与进这些纷争里的倔强。边月满足她的期待,她缓缓地,又十分沉重道:“我在外面工作受了委屈,想回家来寻求温暖,可是家里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他”她用这个代词替代“爸爸”,“只会说你怎么不想想是你自己的问题。”

“而你就是帮手。”边月直直盯着边洋看。

她当够了老大,一个被时时要求成为的榜样,她在大大小小的规劝里长成这般呆板固执的模样,结果到头来他们又说你没有老二那么贴心,没有老二那么会说甜蜜话让人高兴。

边洋不理解,她为自己争辩:“他们也老拿我跟你比,说你又乖,成绩又好。我样样都比不上你。”

边月一点都不留情面:“但是他们觉得和你在一块舒服,去旅游、逛街都是带你不是我,你到底知不知道包容和理解才是让人舒服的爱,而我得到的一直都是标准和要求。那算什么?一手投资?”

“我不觉得爸妈是你说的那样。”

“对,因为他两确实不对你这样。”边月的话音不激烈,变成了平静地喧嚣。

边洋垂头,显然被边月吓到了,她从来不知道姐姐是这么想的,逢年过节,家里人聚在一起的时间,她自如地腻在爸妈、甚至是边月的身边,而边月更习惯一个人呆着,她以为她讨厌嘈杂。

边洋低声:“我不会在你床上乱放东西了。”

“回吧!”边月转过头去,背对着边洋,跟她摆了摆手。

出了小区,她直接打车去了高铁站,离最快的一班开往铜城的城际还有四十分钟。什川的站很小,里面不多几家商铺。她找了一家包子铺,点了一屉肉包子。

手机上有人发讯息给她,边月掏出来看了眼,是学生。

她问:“老师,我这会能给你打个电话吗?”

边月看见这条信息里的情绪了,她回:“可以。”

很快对方通过qq发来视频请求,边月接起,在看见她的一瞬间,视频里的人眼泪已经止不住落下来,哭得脸上表情都模糊了。

她问:“你怎么了?”

女孩抽抽噎噎:“老师,我今天跟你说的话你不要告诉我们班主任,她会跟我妈说,我妈到时候又要说我。”

“当然,”边月说,“这是你的隐私。”

女孩抹了把眼泪,哭诉:“我爸妈离婚了,我妈害怕让学校的老师知道这事,区别对待,所以简老师也不知道。”

边月点头:“他们分开你很难过?”

“也不是因为这个事,”女孩边哭边说,“我们家有两个小孩,我还有个妹妹。我妈带我们两个,她偏心我妹妹,又对我的要求非常高,我真的觉得压力很大。我上周的数学小测没考好,她骂了我好久。”

“昨天晚上我爸给我打了个电话,她也骂我,她不让我跟我爸通电话。她在跟我爸较劲,总想着我考第一名,她就可以在我爸面前骄傲地说,你看没有你我也一样可以把孩子带的很好,这些我都知道,只不过她以为我不知道。”

“她还总说她那么辛苦都是为了我,可是我妹妹想要的东西她都买,我两吵架了她也总是说我怎么不让着她,我就觉得很难受。最近成绩也提不上去,一直往下滑。”

边月张了张嘴,那些像惯性一般的安慰话到嘴边她又说不出来了。

她说:“你能把这些说出来我很开心。”这样她至少不会憋在心里把自己憋坏。

女孩平复了一些:“老师,其实我妈妈一个人带我们两个确实很辛苦,我知道她很爱我,就是今天实在有点难过,我又不知道跟谁说,告诉同学我怕他们笑话我。”

“没有关系,”边月不知道往后她看清这种带着权力的爱后会不会陷入到跟她今天的这般痛苦中。老人总说“父母的心的儿女上,儿女的心在石板上。”可明明是控制和顺从发生畸变的时候,他无法承受,也不接受。

而正在泪眼婆娑给她打电话的张舒然已经学会了怎么察言观色哄她妈妈和哄骗她自己。

她安慰:“多跟同学出去打打羽毛球什么的,运动一下。不开心一定要说出来,随时打给我。”

“好的,老师。”女孩又问,“您什么时候回来给我们上课呀!”

边月眼神躲闪了下:“等我把我的事情处理完就回来了。”

女孩很聪明:“老师,我知道是因为李晨豪的那件事,他好好的,昨天晚上他还在qq空间里发他打游戏的战绩截图呢,根本就没有问题。”

“那你帮我截个屏发过来。”

女孩回:“好的,老师。”

边月刚要挂断电话,女孩又急忙说:“老师,您上课真的很有意思,我们喜欢您。您知道为什么我要跟您讲这件事嘛,因为只有您不会觉得是我小题大做,教育我要感恩父母,真的希望您赶紧回来给我们上课。”

“嗯,”边月眼底藏着一泡水,“最近跟着李老师好好学。”

边月手里握着手机,头顺着脊背的弯度垂了下去,抵在交握的双手上,眼泪在眼眶里摇晃。她在局中,以前当局者迷,现在越能看清这些事情的龃龉。

一分压过千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而她被架在天秤的中心,一端是众人所喜闻乐见的成绩,一端是她心里尚且还未被浇灭的教育理想。她费力又痛苦地找寻这中间的平衡点,但是时不我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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