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电话
chapter15.电话
边月看了一遍又退出,又点进去,反复几次,她删删减减回:“有事,空了联络。”
过分寂寞的人大概率是要被骗的,她要适当伪装一下。
不过这次对面信息来得很快:“好,打扰了。”
边月直直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几秒,又有点讨厌他此刻的分寸感,她要对面是一头猛兽,把各种喧闹一股脑强制倒进她的大脑,让她眩晕,累到睡着。
这样夜晚才不漫长。
但是显然对方以为彬彬有礼才能获得好感,所以有时候她不得不佩服渣男,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那些不耐人寻味的情话。
寂寞的人需要直球,需要放下羞耻地强制。
她讶异于自己内心的空洞,将枕头翻了几次,又挪动了几次身体才睡着。不过山里环境好,没有噪音,这一晚睡得相对安稳。
周末的早晨,不用上班,但是生物钟已经养成,六点半她准时醒来。她摸过手机,工作群里有几条新的通知,她翻开看了眼。
常规的培训学习通知,还有周计划。
下面是一条公示,她点开红头文件看了眼,是关于去年的绩优评选,没有她,但有袁梦。
校办又发了一条破格一级的通知,袁梦和另一个同事当选,让她们尽快提交资料。
边月不知道那一刻她在想什么,但是有难受的情绪。她给袁梦敲了一条微信过去:“看群里的通知,有需要我帮忙做的材料就说。”
与其让袁梦纠结怎么告诉她,还不如她先说。
恭喜也是恭喜,但是不甘也是不甘。
袁梦不知是刚醒,还是没睡,过了不多几分钟便回了消息:“你说什么?”
“看大群里的通知。”
过了一会,她发过来一条:“真的搞不懂他们为什么整这出,这个名额应该是你的,现在弄得我多尴尬。”
边月安慰她:“落你手里,总比给别人强吧!”
她这话音里的洒脱让袁梦觉得有点丢脸,胸腔里有一团气堵住了,她回:“你别有情绪。”
边月不怎么恼,但她觉得她应该难受:“就不论他把这个名额给你或者其他人,我自己确确实实没有评上,我还是难受的。”
她多半说多了:“没事,没事。”所以有点反应,都让对方不太习惯。
袁梦甚至都觉得这是大校的手段,不过同一批进来的,边月是看得见的对人对事认真,她自身学历条件也好,省市的奖项和课题都有。
但是除了边月,也应该轮到她了。
她没那么痛快,但是也有点侥幸:“只是初筛,能不能评上还不一定。”
边月不想制造不痛快:“需要做材料跟我说。”
袁梦回:“够意思。”
边月没有再回,她收了手机,瞬间一阵乏力。柔软的被窝变成了牢笼,禁锢住她的四肢,无力的耷拉着。
但是眼泪是没有的,她不想哭,也哭不出来。
她想撕烂李晨豪的嘴,想给大校当头一拳。
她任由这些恶念在脑海里蔓延,然后拍了几下自己的脸又规规矩矩地爬起来,把屋子里的一切都恢复原样,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
扯开帘子,外面的晨雾堆得到处都是,看不见山的轮廓。
边月穿好外套,下楼。清晨的冷扑在脸皮上,很快鼻尖就红了。她沿着大路一点点往上爬,身处在大雾里面能见度要比外面高一点,但是她胆子很小,走得小心翼翼。
水雾落在衣服上变成毛茸茸的水珠,又一缕缕在不远处飘荡,五米开外的地方看不清,她知道走过去就能看见那一段,却又忍不住嘀咕,五米后到底是直线行驶,还是向左向右,她总想看得一清二楚再走。
于是,没走多久,便停了下来。
她计划掉头下山的时候,看见雾里一个黑影,匀速在步道上移动。她定了定身,反应过来,又赶紧往边上寸了寸。
那人影越来越近,边月才发现是裴康的朋友。
对,闫森。边月想起他的名字。
她有点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对方也有点不知怎么开口,但很明显,脚步慢了一点。等两人快要到同一水平线上时,两人又几乎同时怯怯地伸出手招了下,都没有出声。
闫森不知道怎么跟人说话的时候就会挺直背,嘴唇紧抿着往里收,连带着眼角的细纹也会叠在一起,两只非常标致的耳朵发烫。
边月看着他似跑非跑的动作,脸上的不自在写在脑门上,忽然觉得就是他。
她掏出手机,立时就按下那个没有任何备注的号码,拨了出去。
这时,闫森已经跟她错开,她视线盯着对方,耳朵也竖得老高。但是电话“玲玲”地响了很久,都没人接起,她有点执拗地等到机械的女声出现。
雾还是很浓,她觉得失望透顶,特别想蹲下,腐烂在地里。
也许她人生的高光在看到高考成绩和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就达到了顶峰,那是她最充满希望的一个午后,未知的未来于她是探索和期待,却不知再往后,未知便成了风险,代价。
她被迫开始算计,用一种近乎麻痹的手段去争夺一个个证书、奖励,以及跟评职称挂钩的业绩。
起初,还算顺利,北师大,十一中,都是响当当的头衔。她以为把自己压进轨道,再加足马力,就能摘夺桂冠,但似乎崩坏也十分轻易。
她又想起总能听到的那句话:“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所以他们是麻木了,还是豁然开朗了。她迫不及待想要一个答案,甚至想得脑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