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神明的恐惧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是苏墨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受。绝对的、纯粹的黑暗，没有一丝光亮，也没有任何声音。他试图活动手指，却发现身体仿佛不存在一般，只剩下飘忽的意识在虚无中沉浮。

“我...死了吗？”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周围的空间突然扭曲起来。

黑暗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紫黑色的奇异空间。暗紫色的天空中没有太阳，却有无数的光点如同星辰般闪烁；脚下看似虚空，却又能稳稳站立。远处，巨大的鸟居矗立在空间中央，散发着幽幽光芒。

“这里是一心净土。”

声音从身后传来。苏墨猛地转身，看到雷电将军——不，是雷电影站在那里。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执政者形象，穿搭没有什么变化，但已经不再是一个人，长发披散，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

“这是我的意识空间，也是我追求永恒的道场。”

影缓步走近，每一步都在虚空中激起紫色的涟漪：“在这里，时间几乎静止，外界的一瞬，在这里可以是永恒。”

苏墨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惊讶地发现伤口全部消失了，甚至连衣服都完好如初。“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他警惕地问。

影没有立即回答。她走到鸟居下，仰头望着虚无的天空。“五百年来，你是第一个敢在公众面前质疑永恒的人，也是少有的敢不惧生死质疑我的人。”

她的声音不再冰冷，而是带着一丝疲惫：“我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信念，支撑一个凡人挑战神明。”

苏墨这才明白，眼前的不是雷电将军那个人偶，而是真正的雷电影——稻妻的雷神本尊。那个为了逃避失去，将自己封闭在意识深处的神明。

“信念？”

苏墨苦笑一声：“或许只是不想看到更多人受苦的固执罢了，而且我似乎也已经走投无路了。”

影转过身，紫色的眼眸直视着他。

“你提到了踏鞴砂，提到了国崩...你知道多少？”

“足够多。”苏墨鼓起勇气向前走去，"我知道他是您创造的第一个人偶，本应作为神之心的容器，却因为拥有感情而被放弃。我知道他在踏鞴砂经历了什么，知道他是如何变成现在的散兵。"

影的指尖微微颤抖：“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让苏墨一时语塞。他该如何解释自己与国崩的羁绊？那段记忆只存在于系统的模拟中，对这个世界而言，他们本应是陌生人。

“我...曾在他最痛苦的时候遇见他。”苏墨最终选择说出部分真相：“那时的国崩，还会为受伤的小鸟流泪，还会相信这个世界存在美好。”

影的表情出现了细微的裂痕。她抬手一挥，周围的空间顿时变幻，化作一片苏墨熟悉的海滩——踏鞴砂的日落，正是他与国崩初遇的场景。

“这是我的记忆。”影轻声说：“创造他时的记忆。”

画面变换，苏墨看到一个与国崩容貌相似的少年人偶躺在制作台上，眼中满是纯真的好奇。影站在一旁，表情温柔中带着犹豫。

“他本不该拥有感情。”影的声音带着痛苦：“但我无法狠心抹去那份纯真...所以我选择放他自由，让他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

“可你却偏偏给了他信物，让每一个人都知道了他和您的关系，您的好心和仁慈造就了他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