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在文昌帝君的庙前,他们见到了徐意的师傅,师傅其貌不扬,是个大约四十来岁的慈蔼的大叔。虞晚舟看见他时,他正翘着脚靠在解签台后面嘬奶茶。
顾玄问:“荒郊野岭哪儿来的奶茶?”
徐意:“奶茶粉泡的,可难喝了。”她提着裙边跳上台阶,“师傅!我回来了!”
“哦回来啦。”师傅放下二郎腿,目光落在身后那三人上,拱手行了个抱拳礼,“这就是你来看灯的朋友吧。”
“不仅是朋友,还是香客。”徐意将虞晚舟拉到跟前,问:“专程来看我们祖师爷传下来的长明灯。”
“灯是有,但是祖训交代,小心看护,不许随便引人参观。”师傅挠挠下巴。
徐意拿胳膊肘撞虞晚舟,虞晚舟会意,拿出手机叮咚一声,将几个月攒下的花销都捐了出去。
道长还是沉吟不语,半晌,看看那几尊围拢起来有待修缮的金身,再看看面前三个高中生模样的孩子,叮嘱道,“看看就行,可不能给弄灭了啊?”
虞晚舟乖乖点头,心想巧了,她就是来吹灭这盏长明灯的。
道观小而精美,建在丛林密处,映着一抹抹葱翠欲滴的绿,对于双眼十分友好。
道长带他们绕了半圈,走到一进小院子。
推开半阖的木门,就见到满屋子高高低低十多个铁架子,每个架子上摆满一排的白色蜡烛,乍一看像是古时候的灵堂,将他们都吓了一跳。
道长说:“是个无棺柩的灵堂,别怕。”说着,推开墙角一道内室的门。
这里就昏暗了许多。
室内空旷,一座供台摆在正中,台子上静静燃着一盏小小的油灯,外面一个薄薄的纸糊的罩子,火舌摇摇摆摆,像是冥灯上的仿制小火苗。
然而走近一看,烛台上的油是热的,烛芯细细一条承接着火苗。
就连徐意都是第一回进来这儿,看着烛火呆了呆:“这灯,真的从师祖那会儿烧到现在?”
“那是当然。”道长面有得色,拿袖子摸了摸供台上的薄灰,“我每天入夜都来看一遍,十多年了不曾断过。”
“可是为什么这灯不会灭?油灯总该有烧尽的时候啊。”
道长拿铁签子在油里搅了搅:“过来看。”
四人围拢上去,就看见油灯底下有一条几不可见的小虫。
道长说:“这虫名叫伥,由来嘛我就不说了,总之有它在,才有长明灯。至于有没有用嘛,我就不知道了。”
徐意懂了,又是蛊。
她偷偷和虞晚舟咬耳朵:“这就是秋水的长明灯?怎么吹?噗一下就灭了吗?”
虞晚舟也不知道,道长虎视眈眈站在旁边,几人局促地都不敢伸手。
这时,孟北尧默默朝她比划了串手势。
虞晚舟连忙点头,目光在供台左右打量半圈,指着供台下一处古老纹样雕花问:“这里刻的是什么字吗?”
道长对这座供台早已了属于心,说:“哦,雕的是龙纹,我猜这长明灯供的是皇室中人的三魂七魄。”
虞晚舟微微愣了下,随即说:“不是,这里明明刻着字,是不是供奉者留下的?”
“胡说,我都看了多少年了,哪儿来的字。”道长近视,此时从道袍兜里掏出一副眼镜,同时躬身凑过去。
就在这当口,孟北尧上前两步一把掀开了灯罩,顾玄与他配合默契,微微弯腰屏足了气噗地一声向油灯吹去。
————
近日来,宫中流言四起,有关陛下的风流轶事层出不穷,宫人们口耳相传,没有人敢证实流言真伪,但是看向贵妃娘娘的目光都多了一丝同情。
暴君何等敏锐,这日散朝回到后宫,沉默片刻,命人将曹奉御唤来,细细给虞晚舟诊了脉。
虞晚舟不明所以,见他神色肃然,还当自己进宫前的勾当败露了,脸色发白惴惴不安。
而曹奉御虽则也是一头雾水,然而这脉诊着诊着,心就慌了:贵妃娘娘她……
见曹奉御面如死灰,暴君目光晦暗,抿唇,问:“她要死了?”
“啊、啊?”
暴君说:“否则你俩怎么是这表情?”
曹奉御当即以头抢地,谢罪道:“陛下,娘娘吃撑着了。”
“……”
暴君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就这?”
曹奉御细细听脉,脉象紊乱、身体亏损,这些陛下早都知道了,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他老实说:“没有了。”
暴君沉着脸让人退下了。
虞晚舟不知他又发什么疯,整理着袖口,小心翼翼问:“陛下,怎么了?”
暴君说:“孤想杀人。”
虞晚舟忙说:“陛下一定是饿了!”
暴君看她一眼:“哦。”
又两日,暴君罢了早朝躲在鸾鸣殿里,传膳时,暴君忽然开口:“听说那个秋水故事讲得极好,三天两头把你逗得傻子一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