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顾玄从要命的噩梦中惊醒,睁眼就看到一个男生逆光坐在窗台上,居高临下看着他。
是白天他看见到处问人的那个。
窒闷感一散而空,顾玄已记不清模糊的梦中声音,只想着虞晚舟。
他掀开被子下床穿鞋,一边问:“和我在一起的女生呢?你看见她了吗?”
男生:“没有,我看见你在操场大闹,就跟过来了。还有人跟我们一样?”
顾玄说:“对,她和我一起的。”
男生见状不再啰嗦,从窗台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地:“那麻烦了,这地方邪乎得很,我们得赶紧找到她。”
说着就要跟他一起出去。
“等等。”顾玄拉住了他:“我还不知道你是谁,你也是十三中的吗?”
“算是吧。”男生自我介绍,“我叫徐毅,原先在十三中念书,不过我休学了。”
顾玄面露狐疑:“休学了?那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徐毅耸肩:“我怎么知道,我在山里采药,走着走着一转身就发现自己在这儿了。”
“等等,采药?”顾玄更迷糊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两人一个心存狐疑,一个语焉不详,一时间僵持在医务室内。
正在这时,校医推门进来了,看到他俩在房间中央站桩,愣了下:“哎,你俩干什么呢?”
顾玄已经明白这里的人都不是真实的,当下也不搭理他,抱起外套就要出去,被校医给拦住了。
他关上门,手里托着一盘针剂:“过来打针。”
胸闷窒息感是没了,反倒是跟徐毅古古怪怪的谈话引得他心情烦躁,顾玄扯着后背汗湿的衣摆,说:“我已经好了,不用了。”
校医没搭理,自顾自拆开针筒:“你说你这人,刚刚是不是你求着我给你打针的?打完才准走。”
顾玄原本还能推搡两下,直到他发现钳制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大,根本撼动不了分毫。校医表现出不可理喻的偏执,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单手打开针筒推药。
眼看针尖要往他胳膊里刺,顾玄赶紧朝一旁事不关己的男生喊:“别看了!快帮忙啊!”
“这会儿求我了。”徐毅嗤了声,但身体很诚实地动了,泥鳅似的从两人中间钻过去,抄起架子上的石雕摆件重重抡向中年校医。
“!”
顾玄瞳孔骤缩,阻止的话都来不及说出口,就见校医的脑袋如同西瓜开瓤在前额裂开几道缝。
只不过缝里流淌出来的既不是血,也不是西瓜瓤,而是一团团灰绿色的湿濡的蛞蝓,啪嗒啪嗒沿着他的脸流下来掉在地上四处蠕动。
徐毅从桌上抓起美工刀,蹲下利落地把鼻涕虫钉在桌腿上:“看到了吧?这才不是我们的一路人。”
“他想给你注射什么?”
顾玄也想到了,跑过去掰开校医攥着手心的针管,就见刚才透明的药水变了样,细细长长的一条蛞蝓吸胀了水,肥美地在针管里扭动。
顾玄看了两秒:“呕。”
————
周嘉文似乎在经历一场隐秘而无声的校园霸凌,尽管所有人都对她态度友好,但在周嘉文的背后是一团团隐藏在血雾中的敌意的眼睛。
周嘉文虽然性情温顺,却并不是逆来顺受的羸弱者,她在这场秘密进行的活动中不尽然是受害者的角色,更像是因为某种甜蜜的负担而甘之如饴承受着这一切。
这让虞晚舟想起她曾在宫中的一段遭遇。那时她尚在太学伴读,因身负与顾玄的婚约而遭受世家女子的排挤,当然等到她被暴君抢婚后,遭致的就不再是嫉妒与冷眼,而是唏嘘和同情了。
虞晚舟猜想:“周嘉文一定恋爱了。”
对此,酷姐捕捉到的信息非同一般:“甜蜜的负担?甘之如饴?”
虞晚舟:“我不是,我没有,我与她的情况还是不同的。”
酷姐:“哦。”
晚自习下课的铃声响起,像投进湖面的石子,死寂的校园又复活了。
学生们鱼贯而出,虞晚舟和酷姐磨磨蹭蹭,跟在周嘉文身后离开教学楼,她正亲亲热热地被挽在两个女生中间。
路上,一个女生说:“听说明天艺术课被语文占了。”
“啊?一周只有一节还被占?”
周嘉文原本没说话,一个女生推推她的胳膊:“周嘉文,你知道这事儿吗?”
周嘉文笑笑摇头:“明天就知道了。”
女生狐疑,并不十分相信:“你真没听说?”
周嘉文想了想:“要不我帮你们问问?”
女生一顿:“算了,明天就知道了。”
“嗯。”
周嘉文心不在焉地走着,不再搭话了。
直到寝室楼近在眼前,她忽然停下脚步:“我忘记拿生物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