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回忆
“你这个累赘!”舅舅的巴掌带着风声甩过来,年尘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脸颊火辣辣地疼。
“当初你妈把你塞给我时,我就该把你扔出去!要不是看在她是我亲妹的份上,早把你卖去山里了!”
年尘垂着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些话像生锈的钉子,在他心口扎了十几年。
可他从没放弃过,口袋里藏着的几颗水果糖是朋友给的,糖纸磨得发亮,就像他心里那点没灭的光。
这天他刚把偷偷攒的几块钱攥在手里,就被舅舅堵在了门口。
“还敢背着我藏钱?”舅舅一把抢过纸币,粗糙的手指把钱撚得哗哗响。
“从今天起,没我的允许不准出门半步!”
吱呀一声,破旧的储藏室门被锁上。黑暗里弥漫着霉味,年尘抱着膝盖蹲在角落,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飞过。
他望着铁栏杆外的一小块天,忽然想变成鸟,只要能飞就好了,飞去哪里都不用在看舅舅的脸色了。
日子久了,他倒也习惯了这种暗无天日。直到开学体检那天,医生拉着他说他染了病,要赶紧治。
他攥着那张薄薄的诊断单,手指抖得厉害,却还是鼓起勇气对舅舅说:
“舅舅,我出去挣钱,能不能……别再锁着我?”
舅舅正吧嗒着旱烟,烟圈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晃了晃。
“行啊,”他吐掉烟蒂,鞋底碾了碾,“挣不到钱,你就死外头别回来。”
年尘用力点头,眼里亮着细碎的光。他一定能赚到钱的。
可现实比储藏室还黑。他跑了十几家店,老板们要么摆摆手,要么用嫌恶的眼神上下打量他。
直到太阳快落山时,他拖着灌了铅的腿往回走,忽然瞥见街角冰饮店的玻璃窗上贴着张红纸:招帮手。
冰镇汽水的甜香从半开的门里飘出来,他犹豫着推开门,风铃叮铃铃响了。
“小朋友,要点什么?”老板是个圆脸的年轻人,笑着递过一杯柠檬水。
“看你面生,是要来找活干的?”
年尘猛点头,喉结动了动:“我能洗碗,能拖地,什么都能干。”
“成,”老板擦了擦手上的水珠,“明儿来上班吧。”
记忆外,许宁戳了戳身边的蝶说:“难怪那老板对他那么熟悉,原来是这么回事。”
“接着看。”蝶的声音淡淡的,指尖在记忆边缘划了划。
每天收工,年尘都把皱巴巴的纸币全塞进舅舅手里。起初舅舅还会瞪他几眼,但后来见钱越来越多,脸上竟堆起了笑。
“年尘啊,你可得多挣点,舅舅后半辈子还指望你呢。”
许宁看得咋舌,这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可年尘攥着衣角,声音细小道:“舅舅,能不能……拿点钱给我治病?”
“治个屁!”笑容瞬间从舅舅脸上炸开,变成狰狞的疤。
他扬手又是一巴掌,“现在医药费多贵啊,你这病就是个填不满的窟窿,不如死得干净!”
“啪”的一声脆响,年尘被扇得撞在墙上。
舅舅还要再打,许宁再也忍不住,猛地冲了过去。
这次蝶没拦他,只是眼神冷了冷。
这种人,该打。
蝶跟着追上去时,但脚下的地砖正滋滋冒着电光。
她知道擅自干涉记忆会受惩罚,可看着年尘缩在墙角发抖的样子,还是咬了咬牙。
舅舅刚揪住年尘的衣领,许宁的拳头就砸了过来。
“谁他妈敢打我?”舅舅捂着脸咆哮,还没看清人,衣领就被死死攥住。
“年尘!你个小畜生还不快帮我?”他对着空气喊。
年尘却慢慢擡起头,眼里没有丝毫要帮忙的意思。
许宁看得清楚,那孩子眼底藏着十几年的恨。
他没再客气,左右开弓扇了舅舅几个耳光,又补上一拳。
舅舅踉跄着扑向年尘,被许宁一脚踹在肚子上,摔在地上像只翻壳的虾。
“你这种人渣,就该被打。”许宁的声音冷得像冰。
他想起记忆里那个本该笑着追蝴蝶的少年,被这男人困在暗无天日的角落里,一点点耗掉了青春。
许宁抓起他的衣领,就是一拳一拳的砸下去。
怒火像野草般疯长,他还想再打,却被蝶拉住了。“停。”
舅舅晕乎乎地爬起来,还想骂人,忽然发现周围的墙皮在剥落,露出底下闪烁的数据流。
“怎、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