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流放

第105章流放

许含章瞥了她一眼，语气却是听不出明显的喜怒，甚至带了些漠然，“你什么你？这会儿你心里想的，只怕是我在猫哭耗子假慈悲。要不是我去报官，宋家人到现在还好端端的，是罢？你觉得自己很有骨气，没摇着尾巴向我谢恩，这才平白讨了我的嫌。对么？”

宝珠听得愣了，旋即怒道：“余娘子，你这人好没良心！居然敢这么想？你做的活儿是最轻省的，领的月钱也不见得少。还有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娘子给你添置的？你究竟有什么不满意的，动不动就甩脸子抹鼻涕，你以为你是谁啊？”

“好了。”

许含章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宝珠的肩，示意她冷静一点儿。

同时，也是提醒自己冷静。

今日应该是目睹了主簿夫人的死，心有所感，忆起旧事，便不免受了些刺激，继而失态了。

然后……又被凌准看到了。

许含章突然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躲一躲。

为什么总是在他面前出丑？

“我是谁？”那厢余氏却突然不冷静了，捶胸顿足哭道：“我以为我是谁？只要我以为，我就是了吗？”

犹记得初闻婚讯时，她还是个懵懂的小姑娘，压根不知‘读书人’身份的矜贵，也不知‘夫君’一词的含义，只每日在田地、锅灶和鸡舍中打转，时不时便会踩到一滩鸡屎，糊上一块黑灰。

当时的她，哪顾得上去思量风花雪月，哪有心思去肖想才子佳人？

但阿兄和嫂嫂每次外出都会带一些宋家郎君的消息回来，说他是如何俊美不凡，知书达理，连袍角都是干净熨帖的，浑身散发着墨香味儿，和汗臭熏人的村夫就是不一样。

听得多了，他的名字就在她心里扎了根，发了芽。

她开始想象着他的眉眼，他的模样。心里有些期待，有些欢喜，还有一丝恼人的羞意。

于是在阿娘征求她意见时，她羞涩地点了头。

因着是娶童养媳，仪式便一切从简，只给她裁了套新衣，配了只银镯子，就把人迎了过去。

但她没有任何不满。

只因她的夫君，竟比她想象中还要俊美，还要潇洒。

他只是朝着她温温和和一笑，她便不争气地红了脸，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

从那以后，她眼里心里便只有他一个人，连自家的爹娘都要排到后面去了。

为了他，她甘愿做牛做马，任劳任怨。

可是，他无情地抛弃了她。

见余氏这次哭得比以往哪一次都厉害，不像一时半刻就能消停的样子，许含章便不好让凌准干等着了，侧头对宝珠道：“你帮我送凌家郎君出去吧。他还要上张老丈家走一趟，可不能耽搁了他。”

“许二，我……”凌准更想许含章送他出去，但她说完话就去看余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