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心软

第35章心软

从冥想中回神过来，许含章将红裙收起，自言自语道：“原来，是我，在找我。”

在遇到他之前，她靠的都是自己。

剔骨去肉的，是她自己。

承受百鬼啃食之痛的，是她自己。

硬接咒术的反噬，遭到阴气侵体的，还是她自己。

被崔五娘软禁了，她想的也只是找凌准学几记杀招防身，而不是楚楚可怜求他来保护自己，拯救自己。

若非崔异横插一杠，她怎么也不至于落到气若游丝找他收留的地步。

天一擦黑，她立刻独身上路，找回了自己的身体。

本想一走了之，他却星夜兼程寻她，收留她。

他一直都待她极好，她却有些怕了——这种好，会让她日渐依赖他，日渐贪恋温暖的人间烟火，还让她的刀刃变钝，反应也迟缓下来。

若失去了独立的能力，她就离死不远了。

那天的噩梦，是她自己在提醒自己该走了。

生与死，孽与债，都是她自己的事。

一个人的事。

烛火熄灭，屋内陷入了沉沉的黑暗。

红裙的一角在廊下掠过，顷刻便消失不见。

清凉山一侧的某棵大树轻微地颤了颤，一个水灵灵的哀家梨滴溜溜掉了下来，在泥地上滚了几滚。

“幸好没摔破皮。”

许含章从树桠上轻盈跃下，将它捡起，往袖口上蹭了蹭，轻轻咬了下去。

入口又脆又甜，汁水丰沛，没有祭品常带的香灰味。

“这才是活人该吃的东西。”

她的动作极斯文矜持，却很快吃掉了大半，随后露齿一笑，叼着剩余的部分边走边啃，赶往那个半坡上的坟场。

是时候跟又‘死’过一次的自己道别了。

然后，重新启程。

沿路的石径，竹林，东南隅的黄土，石碑，坟包，一切的一切，都和两天前是一模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