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尘封的禁忌
第3章:尘封的禁忌
第二天清晨,林晚是被厨房里传来的轻微声响吵醒的。她几乎一夜未眠,那张诡异的照片和冰冷的铜钥匙就在她的枕边,像两个沉默的幽灵,在黑暗中静静地凝视着她。她走出房间,看到父亲林国栋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他正煎着鸡蛋,背影一如既往地挺拔,仿佛昨天那个失魂落魄的男人只是林晚的一场幻觉。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两碗温热的小米粥,一切都显得那么寻常,寻常得让人心慌。这是一种刻意的、用力过猛的正常。林晚知道,他在试图用日常的琐碎来掩盖和修复昨天撕开的裂痕。“醒了?快去洗漱,吃早饭。”林国栋没有回头,声音平静,但那份平静之下是刻意压制的紧绷。林晚没有动。她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父亲略显僵硬的动作,内心正在进行着一场天人交战。她该问吗?用一种怎样的方式问?是作为女儿的关心,还是作为记者的质询?最终,她决定撕开这层伪装的温情。任何粉饰太平的举动,在此刻都显得虚伪而可笑。吃早饭时,两人相对无言。只有瓷碗和筷子偶尔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在过分安静的餐厅里被无限放大,敲击着彼此的神经。“爸。”林晚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林国栋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擡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嗯?”林晚没有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慢慢地、一寸寸地,将那张泛黄的照片推到了餐桌中央,推到了父亲的面前。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林国栋的目光触及照片的瞬间,他脸上所有刻意维持的平静顷刻间土崩瓦解。那张刚刚还算正常的脸,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如同墙壁一般惨白。他的瞳孔急剧收缩,像被针刺了一样,死死地钉在那张照片上,嘴唇无声地颤抖着。他握着筷子的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仿佛要将那双无辜的木筷捏碎。“你……从哪里找到的?”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干涩、嘶哑,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惊骇。“妈的樟木箱里,有个夹层。”林晚冷静地回答,目光却紧紧锁住父亲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她看到…
第二天清晨,林晚是被厨房里传来的轻微声响吵醒的。她几乎一夜未眠,那张诡异的照片和冰冷的铜钥匙就在她的枕边,像两个沉默的幽灵,在黑暗中静静地凝视着她。
她走出房间,看到父亲林国栋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他正煎着鸡蛋,背影一如既往地挺拔,仿佛昨天那个失魂落魄的男人只是林晚的一场幻觉。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两碗温热的小米粥,一切都显得那么寻常,寻常得让人心慌。
这是一种刻意的、用力过猛的正常。林晚知道,他在试图用日常的琐碎来掩盖和修复昨天撕开的裂痕。
“醒了?快去洗漱,吃早饭。”林国栋没有回头,声音平静,但那份平静之下是刻意压制的紧绷。
林晚没有动。她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父亲略显僵硬的动作,内心正在进行着一场天人交战。她该问吗?用一种怎样的方式问?是作为女儿的关心,还是作为记者的质询?
最终,她决定撕开这层伪装的温情。任何粉饰太平的举动,在此刻都显得虚伪而可笑。
吃早饭时,两人相对无言。只有瓷碗和筷子偶尔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在过分安静的餐厅里被无限放大,敲击着彼此的神经。
“爸。”林晚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林国栋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擡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嗯?”
林晚没有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慢慢地、一寸寸地,将那张泛黄的照片推到了餐桌中央,推到了父亲的面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林国栋的目光触及照片的瞬间,他脸上所有刻意维持的平静顷刻间土崩瓦解。那张刚刚还算正常的脸,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如同墙壁一般惨白。他的瞳孔急剧收缩,像被针刺了一样,死死地钉在那张照片上,嘴唇无声地颤抖着。
他握着筷子的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仿佛要将那双无辜的木筷捏碎。
“你……从哪里找到的?”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干涩、嘶哑,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惊骇。
“妈的樟木箱里,有个夹层。”林晚冷静地回答,目光却紧紧锁住父亲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她看到他眼底深处,那股熟悉的、昨天曾见过的恐惧,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夹层……”林国栋喃喃自语,眼神变得空洞而涣散,仿佛陷入了某个遥远而恐怖的回忆。他看着照片里母亲那张诡异的笑脸,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她是谁?照片上另外三个女孩是谁?红棉疗养院又是什么地方?”林晚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石子,精准地投向他那早已波涛汹涌的心湖。
她的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别问了!”林国栋突然爆发,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他猛地伸出手,动作快得像一道闪电,一把将那张照片从桌上攫取到自己手中。他的眼神不再是恐惧,而是转为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爸,你干什么!那是妈的……”
林晚的话还没说完,一个让她永生难忘的画面出现了。
只听“刺啦——”一声,一道尖锐刺耳的撕裂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林国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双手颤抖着,将那张承载着秘密的照片,从中间狠狠地撕成了两半。他似乎还嫌不够,又将那两半合在一起,再次用力。
“刺啦!刺啦!”
他发了疯似的,一遍又一遍地撕扯着,直到那张完整的合影变成一堆无法辨认的、指甲盖大小的碎片。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做完这一切,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脱力般将那堆碎片狠狠地摔在餐桌上。
林晚彻底怔住了。她看着那些散落的、母亲被撕裂的笑脸,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又疼又冷。她无法理解,是什么样的秘密,能让一个深爱妻子的男人,如此残暴地毁掉她为数不多的遗物。
“我警告你,林晚。”林国栋擡起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她,那眼神陌生而骇人,混合着命令、哀求和深不见底的绝望。“把这件事给我烂在肚子里!永远不许再提!不许去查,不许去问,就当它从来没有存在过!”
“为什么?”林晚的声音也在颤抖,既是因为愤怒,也是因为委屈,“那是我妈!我连知道她过去的权利都没有吗?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林国栋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喙的、近乎歇斯底里的强硬,“知道得越多,对你越没有好处!你以为你调查锦荣地产失败是偶然吗?有些事,不是你这种小记者能碰的!你妈的死……你妈的死就是个教训!”
他说漏了嘴。
“我妈的死?”林晚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关键词,心头猛地一震,“我妈的死不是意外?!”
林国栋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他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懊悔和更深的恐惧。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撞得身后的椅子“哐当”一声倒在地上。
“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他避开了她的问题,几乎是咆哮着,“从今天起,忘了那张照片,忘了你找到的任何东西!这件事,到此为止!如果你还认我这个爸,如果你还想安安稳稳地活下去,就别再碰!”
说完,他不再看林晚一眼,踉跄着转身,逃也似地冲回了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重重地关上了门。
世界再次安静下来。
餐厅里,只剩下林晚一个人,和一桌狼藉。小米粥已经凉了,那堆彩色的纸屑,像一场荒诞的雪,散落在她的碗边。每一片碎片上,都残留着母亲、或那几个陌生女孩支离破碎的五官。
巨大的悲伤和愤怒席卷了她。父亲的反应,不是在保护她,而是在掩盖。他那句“你妈的死就是个教训”,像一把烧红的烙铁,深深地烙在了她的心上。
原来,真的不是意外。
原来,这个家里最大的秘密,就是所有人都假装它是个意外。
父亲的恐惧,父亲的隐瞒,他撕碎的不仅仅是一张照片,更是这个家庭最后的、一层薄如蝉翼的信任。他用最粗暴的方式,在他们父女之间划下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鸿沟的另一边,是他死死守护的、名为“禁忌”的黑暗深渊。
林晚伸出微微颤抖的手,一片一片地,将那些碎纸屑拢到一起。她的眼神,从最初的震惊、委屈,慢慢变得冰冷而坚定。
父亲越是想掩盖,就说明这个秘密越是致命。
他越是禁止,就越证明她走在了正确的方向上。
禁忌?林晚在心里冷笑。对一个以揭露真相为天职的记者来说,禁忌,不过是另一个名字的邀请函。
她将那些碎片小心翼翼地收进口袋。她会把它们拼起来,就像她会把那个被尘封的真相,一片一片地,从黑暗中重新拼凑出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