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终章1
第141章终章1
自太后死后，我有半月有余没有见到他，他亦没有来找我。我听闻他悲痛难抑。
他许要自责，太后离去得太快，并没有给他悔过的机会，并没有给他再次亲近太后的机会。
这世间有许多事，都是来不及后悔的！
这一日是七月十四，是我的生日，因着当初与程曼娘互以姐妹相称时，告诉过她，所以，她早早的送来了贺礼，她现在已经是程婕妤，按历制配了四个宫女，并两个小太监。
这一段时间来，许是沐着皇恩的缘故，原本颜色平淡的她，脸上，亦有了光彩。
不过，她还是那样的谦逊有度，对着我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出，其实，不光对我，对每个人，她都是如此。
现在，我知道了她的身世，她原是一个地方小吏的女儿，当初进宫，只是末等采女，相貌不出众，又没有银两贿赂敬事房的太监，所以，她的绿头牌，总是压在最下面，所以才会，一直没有侍寝的机会。
现在，她得了宠，自是有人来巴结，原来的她，总是穿着半新不旧的衣裙，如今，衣衫总是新鲜而清爽的，配着她温婉的神情，倒是越来越出挑了。
长春宫的莲花开得漂亮，远远的看过去，只红色的一片，莲叶田田，绿裤红衣，只如仙子，绝世而独立。
但因着远离众人的视线，知道如此美景的人并不多。
这一天傍晚，我没事坐在莲池上的亭子中。
玉儿和锦儿都不在身边，她们带着宫人，在给昕雪苑换窗纱，都换成夏季里用的冰绡纱。
我一人无事，就拿了本书坐在这里，一个字也没有看下去，低头看着那池中的锦鲤游得随意，这几条锦鲤其实也是大有来头，都是由东边的东瀛国进贡而来的。
冬日里在温室里养着，夏日里，才放养在宫中的各水池中。
本没有多少，但还是放了几条在长春宫的莲池中。
他一直想给我最好的，但是，却总是给不了心头想要的。
就算这锦鲤，旁的人都以为，是为着程婕妤的缘故，才放到这里来。
因着几个月未曾侍寝，宫人们都已经忘了长春宫中还有着一个莲妃呢。
可是之前，有一天夜里，他来的时候，对着我说，“朕命人放在池中的锦鲤，为你解闷，你看着可好？”
我并不曾留意过，经他说后，我才日日里看它们嬉戏。
此时，我趴在栏杆上向下看，那锦鲤因人喂得熟了，见了我的影子，就都聚了过来。
碧水当中，它们颜色新鲜，那白色，头顶红点的，据说是最稀奇的，百万来条中，才会有此一条，他对我说时，有些的兴奋，见我当时神情恹恹，便扫了兴，不再说下去，而此时，我低头看下去，他的话便都在耳边响起，果然这几条锦鲤与平常的不同。
见它们游到近前来，鱼嘴一张一合，似都等着我喂食，我便起身，回殿内去取些鱼食来。
玉儿她们尚在换着窗纱，见了我，手下的活计也没有停，听我要鱼食，就告诉我自去取。
等我走回莲池时，见到皇上竟站在我刚刚趴着的栏杆前。
他俯身向着下看着。
他一直的瘦着，这接二连三的事件，只让他宽不下心来。
他凝神望着水面，心思不知在哪里。
我本走得兴冲冲的，见了他，脚步就不由得缓了下来。
想见他，又怕见他，有许多话，想对他说，安慰的话，想叫他不要伤心，人死不能复生，想叫他打开心结，不要一直这样的郁结下去。
可是，还有离别的话，想叫他早些的放手，想叫他赐我出宫修行，于他，于我，都是解脱。
一时都涌在嘴边，但近乡情怯，我竟不敢走近他的身边。
“皇上，您在这里，叫臣妾好找！”程曼娘的声音突然的响起。
我看到，由另一边的长廊里，程曼娘正款款的走过来。
见她走过来的样子，我就有些怨自己，当初忍不得疼，没有束脚。
莲步生花，就是指她的这种步子吧，裙角微微拂动如波，身上的玉佩偶尔相撞，露出一两声清脆的撞击声。
我站在长廊边的花树边，看到程曼娘素雅的一张脸，慢慢的在花树边上露出来，我忙躲到这花树后面。
躲起来又有些后悔，我并不曾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此时，躲起来做甚，但此时，却不好再走动，怕惊动了他们。
我只有躲在这里，等他们走了，才好走动。
在花枝的空隙间，我看到皇上伸出手去，迎上走过来的程曼娘，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来。
是不是我看错，为何，他这样的温柔的看她，这样温柔的眼神，连他对着我的时候，都不曾有过。
把放着鱼食的带子攥在手心里，我有些赌气的，不想再看他们，但却抑制不住好奇，为什么，他见过了何妙雪，许佳人那样的女子后，还会被这个容颜并不出色的程曼娘吸引。
他们坐到了亭子中的石桌旁，我躲在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他们却看不到我。
我看到皇上拿着程曼娘的手看了下，说道：“倒是胖了些了！”
程曼娘有些忸怩的要缩回手去，但皇上的手没松开，她就羞涩的说道：“臣妾会注意些，不让自己再胖了！”
“不，朕看着你胖些才好看呢，你和她们的痴肥不一样，胖一些，才好看！”皇上说着，两只手只摸着那程曼娘的手臂向上捋了下她的衣袖，露出她晰白的半条手臂。
程曼娘之前有些的瘦，现在，确是比一开始瘦弱的样子，要好了许多。
我看到皇上的眼神有些出神，只盯着程曼娘的手臂，许久他才道出一句来：“身如秋藕！”
我的心一颤，不知道他此时，怎么会对着别的女人说出我们情浓时的一句情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