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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拱而治」4

但是,由于朝堂重地日夜有兵卒把守,老百姓即使有情况要上诉,也无法靠近。所谓“登闻鼓”和“肺石”,成了粉饰太平的摆设。

武则天现在则下令:“登闻鼓和肺石无须派人看守,有人击鼓立石,即取状纸交给朕。”

这一措施,在后世长期被人垢病,说她鼓励告密就是钳百官之口,以便行独裁之实。但是在皇权制度的背景下,没有哪一个皇帝不独裁的,只是程度不同而已。我们同时也要看到,这个思路,实际上是古代面向最广大百姓的“大接访”,是民意上达、开拓言路的一个方式。

鼓励上访的口子一开,战战兢兢的并不是老百姓,而是各级官员。以后,不仅涉及太后专权的话题要小心,其他的言行也都要小心了。

这是武则天动用非体制手段来控制官员的一个办法。

一年后,她的高压手段逐渐见效,国家已完全稳定下来。她为了缓和内外矛盾,同时也体现不食前言,于垂拱二年(686年)正月“下诏复政于皇帝”。

睿宗这一年已经24岁了,在古代这已是非常成熟的年龄了,说他不想执政,那是假的。但他深知太后的这一宣告很可能是做个姿态,自己若真的答应下来,也许就是第二个中宗。于是他不但不喜,反而大为惊恐,上表坚决表示推辞。

于是太后也表示“为国家社稷计,复临朝称制。”

这种双方的辞让,其实已经毫无意义,朝野基本上没人相信武则天会真心交权。这个时候的情况是,一方面武则天在不断加强政治高压,另一方面,群臣内心的抵触情绪始终顽强地存在。

这种天长地久的角力,还将持续下去。

就在垂拱年间,太后也还是不能垂衣而治,接连有人公开表示对临朝称制不满。武则天采取的处理手段也比较狠辣。

垂拱二年十月,雍州新丰县(今陕西临潼)有山涌出,估计是地壳变迁,侍臣当然要说这是祥瑞。于是武则天大喜,改新丰县为庆山县,四方的官员也纷纷上贺表、拍马屁。

但民间有脑筋转不过弯的的直率者,不信这一套。江陵人俞文俊上书说,地上冒出个土山来,那就跟人脸长豆豆一样,是地气不和所致。为何地气不和呢?是因为“今女主处阳位,反易于刚柔,故地气塞隔,而山变为灾。太后谓之庆山,臣以为非庆也!”

这话说得赤裸裸的,把武则天气个半死。由于这人只是个“白人”,胡说八道也仅仅是思想认识问题,跟朝士没有联系,所以只判了流放岭南。不过到后来还是没逃过一死,为“六道使”所杀(“六道使”一事详见后)。

垂拱三年(687年)五月,被武则天一手扶起来的宰相刘祎之,在与凤阁舍人贾大隐闲聊时,说了一句:“太后既废昏立明,安用临朝称制?不如返政,以安天下之心。”

这个贾大隐,翻手就把自己的长官给卖了,向太后告了密。武则天很生气,恰在此时,有人诬告刘祎之受贿,并和许敬宗的小妾私通。武则天就命肃州刺史王本立去拘捕刘祎之,审问这事。

王本立见到宰相大人,拿出武则天的敕令要宣读。刘祎之冷笑道:“不经凤阁鸾台,何名为敕?”

凤阁就是中书省,是专门出旨的地方。刘祎之是凤阁侍郎,工作就是起草诏敕的,所以他根本就不承认太后之敕的权威性。武则天恨之,以抗旨的罪名,将他赐死于家中。

这位刘祎之,在上元元年(674年)就被召入禁中,是赫赫有名的北门学士。他笔头子快,倚马可待,那时朝廷所有的诏敕,都是出自他一人之手。武则天对他也相当器重,曾密令他参决时政,以分宰相权,临朝后又把他提为宰相。

这件事,说起来有两奇。一是,这样一个出身的人,居然也不赞成太后临朝;二是,武则天对这样有过拥戴之功的大臣居然也不怜惜。

这一年,不光是死了个宰相,还有人要学徐敬业。虢州人杨初成诈称自己是郎将,伪造圣旨招募义士,要迎庐陵王于房州,驱逐武氏和睿宗。事泄,被武则天下令处决。

从垂拱元年(685年)起,武则天对得到“正人君子”真心拥护的期望,开始大大动摇。她的忍耐已达到一个限度,不再指望人们的服从是否出自衷心了,只要能压服就行。因此,她觉得那些“登闻鼓”之类的还不足以构成巨大的威慑力,“大接访”必须成为一种常规制度,成为一个法。

垂拱二年三月,她接受侍御史鱼承晔之子鱼保家的建议,让鱼保家制作了一个铜匦。这东西十分奇特,是一个内部结构复杂的意见箱,内有四隔,四面都有小门,分为青、红、白、黑四色。将它置于朝堂,用来搜集天下人的建议和告密。

其中青匦在东,名为“延恩”,收集“养人及劝农之事”的建议以及献颂赋、求仕进的帖子;红匦在南,名为“招谏”,收集“论时政之得失”的各类意见;白匦在西,名为“申冤”,百姓有要陈述冤屈的,可以往这里面投书;黑匦在北,名为“通玄”,有言天象灾变或要进献军机密计者,可以往这里投书。

这个东西的颜色和方位,与春夏秋冬及“五行”中的木、火、金、水相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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