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把柄
78把柄
◎这帕子如果不是送给太子的,该不会是送给左忌的吧?◎
“金郡主说的什么我听不懂?我当时每个瓶儿里明明都装着花露水,从来没装过害人的药,更没装过其他见不得人的东西!
皇后娘娘明察,这包裹随我落水遗失江心,我都不打算要了捞都没捞,现在却突然出现,里头的香水又莫名其妙变成了罪证,这是摆明了想要冤死嫔妾!嫔妾就是死也不服!”
孟春枝强作镇定,也是知道这包袱既然丢过,何不来个死不承认抵赖到底?
“你勾引太子当然不敢承认!可是人在做天在看,你入宫以来,讨好清河讨好太子妃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接近太子?你去男船把我们支开,明着和你哥哥说话,实际好用这东西勾引太子!可惜没等出手船被撞翻,东西落在江心,你就以为天知地知无人知道了?我说的是也不是?”金雪舞咄咄逼人。
孟春枝猛然摇头:“我不知道如何得罪了金郡主,让你这般害我!
我承认,自打入宫我的确讨好清河,可讨好清河就等同于讨好皇后,讨好太子妃便是讨好未来的皇后,他们俩个都是掌着我命的人!难道我不该讨好?
但除此之外绝无逾矩,我从打入宫,只见过太子两面,第一次见我还顶撞过太子,闹得颇为不快,这些皇后娘娘和公主都是看在眼里的,上船之后又见过一回,我和我兄长说完了话要走,太子正好出来,我给他见礼然后就走了,我是走了很远,已经到了歌舞舫追上了你们,却还没来及打招呼的时候船被突然撞翻,如果真要私相授受给太子什么东西用作勾引,我早已经给出,又怎可能还把东西留在自己的包袱里?”
岳后眉心一皱,她虽没亲自登船,可船上诸多眼线,就连女儿们的面具都是她提前备下的,翻船的时候究竟怎么回事,回头一查便知。
金雪舞怒道:“巧言舌辩!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清河实在忍不住了:“表姐,你究竟拿住了什么把柄?赶紧亮出来瞧瞧!别空口白牙的诬赖人。”
金雪舞紧了紧手里的瓷瓶,满脸胜券在握:“清河放心,我没诬赖她!那天在船上,我就看见她走哪都背着这个包袱,片刻不肯离手,生怕丢了一样,就怀疑她心里有鬼!这几天特意叫人去江边搜罗,万幸天不藏奸,还真被我给找到了!”
她边说边拔开瓶塞,登时满屋香气缭绕,是花露水的味道,她把手指头伸入瓶口,眼睛瞪着孟春枝,不停的转着手指,可惜抠了半天,什么都没抠出来,拔出手指的时候,甩了甩手上都是湿淋淋的花露水。
“哪去了?”金雪舞把眼睛凑瓶口想去看,却被清河一把夺下“啪”的一声摔碎了。
瓷瓶四分五裂,香水淋漓满地,整座圣女宫登时被这花露水的香气充盈着,所有主子仆人一起瞪大了眼睛朝那地上看,可惜看了半天,地面除了碎瓷香水,哪有旁的东西?
孟春枝颤抖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心也终于定了下来!再一擡眼,目光坚定:
“金郡主,你说了半天到底是什么证据?这不就是一瓶普普通通的花露水吗?别说我没送给太子,就是送了也是叫他防蚊子用的!我随手送出去那么多,都算私相授受吗?”
秋霜立即帮腔:“皇后娘娘明察,这东西司空见惯,毫不稀罕,我们也是出来弥泽才知道外地竟然没有,我家郡主一路走一路送,不分老幼随时随地,送出去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如果这也算是证据,我家郡主岂能跟那么多得过此物的人都私相授受吗?”
金雪舞也急了:“怎么会这样?这里面的帕子呢?”她立即叫身后的奴仆们找,他们又怕弄窜了,除了自己身上的瓶子倒空,还把地上包袱里那些空瓶也摔了个遍。
可惜满地除了碎瓷就是香水,绝无她想要的东西,金雪舞眼睛越瞪越圆,岳后的面色也愈发难看了。
“姨母!这里面明明塞着一只手帕,上面用头发丝做线,绣着‘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这种明显暗示的□□之词,我和我宫里的下人们都看见了!我看完之后立即将它塞回到瓷瓶里,进宫来见您。”
秋霜噗通一声跪下:“金郡主,你好歹毒!皇后娘娘做主,我日夜陪着我家郡主,她绝没有绣过这样的帕子!”秋霜将头都磕破了,一副遭受大冤的模样。
孟春枝更是明白,这种指控一旦坐实是什么下场:“嫔妾冤枉,求娘娘做主。”
“帕子?”清河道:“这东西便算是有,可是现在,却不见了?”
金雪舞极其尴尬,急得焦头烂额却搞不清楚怎么回事?
秋霜恨道:“从打金郡主来,我们可谁都没去挨过你的边,你可别说,是我主仆隔空取物把你瓶子里的手帕换成了香水,我们除非是个神仙,否则哪来那么大的本事!”
金雪舞被这话一点,好像疯了:“这也不是没可能,否则手帕怎会变成香水?说不定她从边陲小国而来当真会施什么妖法?姨母,求您下令搜她的身!”金雪舞狗急跳墙。
“金郡主你怕不是疯了!”孟春枝愤而起身义正言辞道:“当着这里这么多人,我从没挨靠过你,你当真怀疑我会妖法能隔空取物吗?倘若我身上没你说的东西,你敢认领诬告之罪吗!”孟春枝转脸看向岳后:“皇后娘娘,正好这屋子里都是女人没有男人,我愿意立即脱光了衣服供您检查以证清白!”边说边解开了自己的腰带作势要脱衣!
“住手!你好歹身为给皇妃,多大点事脱什么衣服!”岳后还没老糊涂,狠狠瞪了金雪舞一眼,更恨自己信了她的言之凿凿,转眼丢了这么大个人!万一任由孟春枝脱了衣服却仍是找不到东西,又该如何收场?
金雪舞见孟春枝姿态坚决,气势也畏缩下来,也想到这东西现在没了,是不大可能隔空出现在孟春枝身上的,不然她岂不真成了神仙?
那帕子到底哪去了?金雪舞十分窘迫,急出一脑门子的汗来:“难道是我拿错了?不可能啊?那帕子我看完一眼直接原样塞回去了,紧跟着换了一身衣服,便直接来到了宫里,怎么会这样?”
“郡主别慌,难道您忘了?咱入宫的路上被人撞了一下!该不会是那个时候,瓷瓶被人掉包了吧?”赵嬷嬷说完立即用眼神扫了秋霜一眼:“皇后娘娘,看来也只有动刑才能问出真话!”
“皇后娘娘明察,金郡主入宫发难事发突然,我之前又没得罪过她岂能防备?何况我人在宫里,又怎么可能未睹先知?赶她走在进宫诬告我的路上提前派人冲撞,掉包证物?
再说,我自打入宫就住在您的西厢偏殿里,就算扯下头发丝做线却没有针,又如何绣得出字来?更何况我以太子庶母的身份赠帕子做勾引,又怎么可能绣上暗合自己名字的内容,留着授人以柄?勾引不成可是死罪难逃!我得蠢成什么样才会这般行事?
皇后娘娘再想,我这包袱里倘若真有这样的东西,难道不知道这是要死的事情?就算没机会送出,又怎会将证据随便遗弃江心?官船沉水事后必然打捞,难道我不怕这东西见了天日要了自己的命吗?求皇后娘娘明察!”当时伤心之下失手丢了包袱,没想也能用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不管怎样,她知道秋霜一旦被拉走,不打死不能罢休。
“你是说金郡主诬赖你?”岳后扫了一眼金雪舞,眼神让金雪舞不寒而栗。
“我不知道金郡主是有意为之,还是遭人利用,这个包袱是我的,瓷瓶香水也是我的,但里头冲没了影的药,或者莫须有的手帕绝对不是我的!我见都没见过!”
金雪舞脸色苍白,噗通跪下:“姨母请您相信我,我没有诬赖她,她在船上一直奔着太子那边讨好卖力,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的找机会勾引太子!”
“捉贼要捉脏,捉奸要捉双!”清河道:“表姐现在不光没捉到双,可是连脏都没捉到呢!着急打人家的丫鬟,是想为凭空捏造的事情屈打成招吗?”
“你闭嘴!”岳后斥责一声,清河吓得一震。
“孟郡主自打入宫上蹿下跳,言行举止早逾越了一个身为后宫妃子的本分!雪舞就算证据不足,说你的话也不算空xue来风,从今日起,你迁出未央宫偏殿,自去尚宫局领取册妃的文书,由他们按规制给你另配寝居,你禁足宫中,无诏不得随意走动,今日之事,本宫念你开导清河有功暂不追究,来日若再有违规逾矩之事,本宫决不轻饶!”
“母亲~”清河不忿,央求一声,岳后目光一凛,硬将剩下的话咽回肚里,但她噘嘴生气,狠狠瞪了金雪舞一眼。
“谢皇后娘娘开恩!”孟春枝连忙磕头,起身退去,所有人都替她感到不公,实际她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她出宫之后越走越急越走越快,到了无人的地方,秋霜才含着泪眼压低声音说:“金雪舞太可怕了!竟然编排这样的谎言来诬告!万幸女娲娘娘保佑,奴婢真怕她拿出一个帕子赖成你绣的,咱们可如何辩解?”
主仆两个真是后怕!尤其是孟春枝。
因为这世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确是趁秋霜睡着,用发簪里藏着的针,以发丝做线绣了手帕塞入瓶中的,想她见了左忌先还令牌,左忌收回,那就一了百了万事皆休,可他倘若不肯收回,还能说出些不在乎她侍寝,送走了她悔不当初,不论发生什么都还愿意想办法接她出宫,迎娶她的话。
也不是因为他万一说出这样的话,就非要再留情与他,实在是时间紧迫周围耳目众多,倘若一个不好,激得他发起狂来纠缠不休,一个不好能要走命去!所以她才做了另一手的准备,只想迫不得已的时候,给他方帕子,好将他安抚住,能消消气不吵、不嚷、不闹也是好的。
这是多么危险的想法?东西一旦暴露出来又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不亚于将自己的命押上,只为了安抚住他?
孟春枝自己都觉得自己糊涂死了!后来落了水,谁想竟又被金雪舞特意打捞出来发难,她连上面绣的是什么都说的一字不差,显然是亲眼见过帕子的!
可奇就奇在,金雪舞的瓶里竟然奇迹一般由手帕变回了花露水,难道这真的是冥冥之中,有神仙保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