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风雨欲来(捉虫)
77风雨欲来(捉虫)
◎他们两个好事将近了吗?◎
船上共有上千人,全部落了水,死的死活的活,幸存者连续三日络绎不绝地徒步回宫,也有尸体断断续续被打捞上岸。
孟春枝病倒了,许太医殷勤妥帖地伺候着她药水,可她无论如何张不开眼睛,被噩梦魇住。
梦里的金雪舞浑身溢彩流光,而她衣衫褴褛,吃不饱穿不暖的被罚在辛者库做最肮脏苦累的活计,满手冻疮,可是金雪舞仍然不肯放过,各种刁难,她的丫鬟,她的财物都丧失了,就连一件好看些的衣服也要夺去,说是她意图勾引太子的证据。
孟春枝蹙着眉急的满头大汗,可是无论如何争辩,金雪舞就是要污她勾引太子,把她揪扯到岳后面前,岳后立即叫人毁了她的脸。
“我没有勾引太子!”刀子割破皮肉的那一刻,孟春枝尖叫一声张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满脸银针,吓得张牙舞爪幸被左右按住。
“郡主别怕,许太医给你施针呢,您可算醒过来了!”秋霜在旁边泪眼汪汪的说道。
眼看着脸上的针被一根一根拔除,孟春枝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松了浑身的劲,道:“多谢,多谢许太医。”
“郡主落水,不但自救还救了太子妃,立下大功啦!但是,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我给您开了点安神的方子,我亲自熬煮,放心吃上三日,大可无碍了。”
许太医边说边收拾东西,这就要去东宫,因为李丽华也大病了,孟春枝忙问:“太子妃她病得如何?”
许太医道:“她体质弱,受冷、受惊、受伤,可有得养了。”说完便匆匆忙忙的走了。
秋霜喂孟春枝吃药,但她心里始终挥之不去方才的噩梦,忽然抓住秋霜的手,压低声音絮絮说道:“秋霜,你预备一份谢礼,替我给韩磊送去,说我谢谢他救命之恩,再悄悄叫他传信给外面的商行,多派些人手去河边,搜搜两岸有没有冲上来我的那个包袱?里面都是花露水瓷瓶!如果他们捡到了立即销毁,别人捡到了,也要想方设法赎买回来,总之要立即销毁。”
这个包袱被她伤心之下弃在江心了,可这几日这么多打捞尸首的人下水,难保不被人当成财物再寻出来,一旦见了天日,麻烦可就大了!
“是,郡主放心,奴婢这就去办。”秋霜传完信回来,看见孟春枝忧心忡忡,魂不守舍,便劝:“三日过去都没浮出来的东西,说不定被暗流卷哪去了,等过去这阵风,就算浮出来谁还记得这茬?您也别尽往坏处想。”
孟春枝想想也是,可做了那个梦,心里就是不得安宁,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慌张感。
前世,太子妃之位因为李丽华的死而空悬,金雪舞急红了眼睛,太子却避她不娶,见缝插针的勾引孟春枝,金雪舞发现后便将一腔怒火都发泄到孟春枝身上,对她百般侮辱刁难。
但是今生,李丽华没死,金雪舞会收敛吗?
秋霜传信回来,见孟春枝心事重重,有意扯开话题便拉着椅子坐到她身边:“郡主,还有件大事呢!清河公主已经去岳后面前求了,亲口要嫁恩人沈俊,跟您料想的一模一样!这沈大人真是好福气,明明是太子身边的人,偏叫岳后瞧着也能顺眼,直接准了,日子都定了,下个月十八就大婚。”秋霜边给孟春枝喂水果边道。
“那沈大人怎么说?他同意了吗?”
“公主同意,还有他不同意的份啊?皇后下了几道旨,又是给他升官又是给他恩赏的,他可照单全收了。”
他哪敢不收?
只是他娶清河,赵岳两党皆大欢喜,已经由不得他不同意了。
“有没有左忌的消息?”孟春枝忽然问道。
“郡主果然还是惦记他,左忌最近可威风了,他当了武状元眼看能掌兵,但朝臣却极力反对开战,那些文官左一套右一套的,说什么审问之后得知,萧家刺杀的是太子妃不是太子,乃是女人之间争风吃醋的小事情,只惩罚萧子语一个人就行,甚至还建议给萧萧按王女身份晋晋位,郑重娶回东宫,免得皇室骨肉分离,更免得陛下与藩王君臣离心,即便太子已经被有预谋的刺杀了两次,但文官们却仍认为这都不能作为造反的实证,也不必要大动干戈,反而应该化干戈为玉帛,展现天家的包容,甚至还说,这太平盛世,主战者不安好心!应该将左忌就地正法以安民心。说他利用天威公报私仇,还说若不是诏安了他,萧天翔也不会狗急跳墙。引得好些人,都攻击左忌是反贼之后,不配掌兵。”
“你管这就威风?他在朝堂上没有靠山,又对各方全都不假辞色,他这是被人群起而攻了!难道你看不出来?”孟春枝急了。
秋霜咯咯咯的笑了:“郡主别急,我还没说完呢!那个左忌他好厉害,站在朝堂上据理力争,一个人顶得上千军万马,半点也没输阵!他理直气壮的点出哪些主和派收了萧家好处,岳后一查,还真坐实了几个。”
孟春枝立即松了口气,可秋霜说:“但剩下的人不甘心被他一个给挑了,变得更加理直气壮了!为首那个段阁老最倔,这老头不但没收萧家的礼,他老婆闺女,还在前两天游湖的时候淹死了,头七未过,他还是要替萧家说话,说他是一心为着朝廷,避免生灵涂炭,其心天地可鉴,骨头可硬着呢!说岳后不肯收回成命他就要长跪不起,好多清流都围他马首是瞻,一齐跪在了朱雀门外。”
“那该怎么办?”孟春枝是盼望早些开战的,只有岳后与萧氏先打了起来,才没闲暇将目光放在别处,左忌早些离京,也免得他因为自己那日的决绝,怒极发疯,再冒冒失失说错了话,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只要开打,所有人都顾不上她了,她也好得些闲暇筹划脱身。
“左忌还带来一个叫郑图的人,说他从西北而来专程报信朝廷,萧天翔已集结兵力有明显异动,北边的胡人也有卷土重来之势,可是段阁老偏不信,说他没收到州官的驿报,还说郑图是左忌的人,是玷污妇女入狱的臭流氓,其言不可信!左忌问他,是不是要等那萧家打到眼皮底下才能信?他就骂左忌危言耸听,甚至还说,就算西北王真有不臣之心,直接开战也绝非上策,左忌问他何为上策?他说上策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孟春枝听得心急火燎,对这些老臣的迂腐真是头疼!
“你的意思是不打仗直接就赢?”秋霜掐着腰,瞪着眼,学左忌生气的样子:“那左忌,鼻子都气歪了!说他活这么大,还从来没碰见过不打直接就赢的便宜事!他是没那个能耐了,既然段阁老有此能耐,就让段阁老去西边走一趟,祝他早日不战而屈人之兵。”
“那岳后准了吗?他真的敢去吗?”
“准了,当时就准了!岳后就派段阁老去西边做说客,命他立即启程代天子出巡,责问萧天翔调兵遣将边境集结,又两次三番刺杀太子究竟意欲何为?”
这是要借萧天翔之手杀了这反战的老臣?
“这都是做给藩王世子们看的,显示她有仁慈之心,显示她有好生之德,实际此战非打不可,萧家两次动到太子头上,他可是岳后唯一的儿子!再怎么母子离心,也绝不容许藩王算计。”
孟春枝所料不错,朝堂上无论如何唇枪舌战,背地里也早已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备战,岳后势必要削藩,拿谁开刀都一样,萧家势大地广又一再挑衅皇权,她表面仁慈,百般容忍,给藩王世子们摆出一副丈夫病弱,孤儿寡母被人欺辱的假象,实际早已忍无可忍。
“嗯,奴婢觉得也是这样,好些个藩地世子们也都恨不得开战,还自请回家要说动他们的父王披挂出兵给朝廷助威,结果岳后命他们都留下来,参加公主的婚礼,还说她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开战的,但是民间突然开始征兵了,这可是纸包不住火的!藩王世子们也逐渐反应过来,有聪明的看出他们就是入京为质的处境,各个都惶惶不安的,可惜这时候想走也已来不及了。”
孟春枝急忙问:“我哥呢?他走了吗?”
“世子走啦!”秋霜就知道说了这个孟春枝的心情就会好:“他看见你平安入宫,便快马加鞭立即离开了京城,总算是逃出这个是非之地了!”
孟春枝果然松了口气。
“郡主,韩磊还说,左忌这几日,天天去你落水的湖边,一坐就是一天。”
孟春枝一怔,可她心里再怎么感动,只要想起他水中救走金雪舞的一幕,便断不肯相信两人还有再续前缘的一天。
孟春枝硬起心肠,道:“等他打了几年仗,站稳脚跟掌握实权,身边什么样的美人没有?想必到那个时候,早已把我忘了!你们有事没事,也不许再跟我提他。”
“这可不是奴婢主动提的,明明是郡主您先问的,你心里既然有他,当他端端架也就罢了,跟奴婢还有什么可拘着的?我只问你,如果他要是没忘了你?您还会和他再续前缘吗?”
孟春枝心乱如麻,很多前世的记忆也不能随便说出来,说了也没人信:“我问左忌,是因为我盼他快走,省得给我带来麻烦,与别的无关!你休要胡思乱想!”
“是么。”秋霜可不信了,嘀咕道:“怕他给你带来麻烦,你还给他预备跌打药。”
孟春枝瞪了秋霜一眼,想起金雪舞在船上逼她亮过那个包袱,所有在场之人,都知道那装着花花绿绿小瓷瓶儿的包袱是她的,当时气糊涂了也是怕游不上去,才松了手,一旦这东西重见了天日,麻烦必定不小!而自己被囚困宫中,除了传个信出去托人找找,还能有什么办法?
不能坐以待毙,孟春枝起身更衣:“走,咱去看看清河去,她要大婚了,把咱压箱底的东西挑最好的,都找出些来,我要送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