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皮比天大
脸皮比天大
祁连是夜里十点多接到的电话。
那时候窗外北风呼啸,白天的时候天空就布满铅云,西北风打着卷裹着枝头最后的黄叶,吹得人缩着脖子睁不开眼睛,晋宁入冬后的第三场雪随时会飘下来。
他看见屏幕上闪耀的那两个字,像耀武扬威的号角扰乱人心,他看了一会,把手机放到一边,继续埋头画他的电路图。
响第二遍的时候,他把手里的笔一扔,咬了咬后槽牙接了,但是他的嘴紧紧抿着一个字不说。
起先电话里没有声音,然后他听见一声压抑的呜咽,小小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像小猫崽被踩到尾巴发出的委屈疼痛的叫声。
这一声呜咽像一只箭击碎了那些厚厚的冰层,准确无误地插在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他嗖地站起身,冲着电话喊:“怎么了,朵儿,你跟说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人“呜呜”地哭起来,只顾自己哭,像小孩子一样抽噎。
祁连的头皮发麻,他压着嗓子怕吓到她:“不要怕,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我,我都能帮你解决。你先跟我说你在哪。”
他正要继续说发现那头的电话挂掉了,他不敢置信,毫不犹豫地回拨过去。
电话一直没人接听。
他边等着,边给她发消息,
“接电话!”
“你先接电话。”
“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别害怕,接电话。”
“你好好跟我说,我会被你吓死。”
“你再不接,我去挪威森林找你了。”
他脑子乱成一团麻,安慰自己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大事。
她住在安保森严的豪宅里,她父母把她捧在手心里,她前夫有权有势,她能发生什么大事呢?
但是他仍然吓得六神无主,“啪嗒”一声,他无意识地把手里的铅笔掰成了两节,他烦躁地把他们扔出好远。
电话熄掉的间隙祁帅的电话见缝插针地打进来。
他拿出最大的耐心,“怎么?”
“哥,你坐炸药桶上了?”
“我他妈没有x事就给我挂掉。”
“有有,我有件事想了想还是应该告诉你。我今天下午给于小姐打电话,她一直在。。。。”
“于小姐?”
“就是你那祖宗,我嫂子。”
“说!”
“就几分钟的时间,她一直在吐,感觉能把胆吐出来。她还交代我‘别跟你哥说’,我越想越不对,女人吐成这样要么别是有了你的种?但时间是不是对不上?”
祁连头“嗡嗡”地,他们一个多月前还有一次,时间对的上。如果这种事她敢瞒着他,胆子实在太大了,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你明天找个理由把她约出来,”
“她不在晋宁,她说她在上海。”
“好,挂了。”
祁连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转身找出充电器和车钥匙,两步冲出了家门,连等和空调都忘了关。
天气冷,高速公路上开几分钟也见不到一辆车,前后左右都是看不到头的黑暗。
他不听地打于茉的电话,电话电量掉到一半的时候那头终于有人接了。
他怕吓到对面的人,小心翼翼地说:“朵儿,你告诉我你在哪好不好?”
那头的声音像刚睡醒又像马上要睡着,轻飘飘的,“祁连,我没事,我刚刚睡迷糊了给你打电话。什么事也没有。”
“你喝酒了?”他不敢置信地问。
电话被拿开,他听见那头剧烈的呕吐声,像祁帅说的能把胆吐出来。
过来一会,于茉对着电话说:“我喝醉啦,没事,我要睡觉了。”
“于茉”,祁连打断她,“要么你现在告诉我你在哪里,要么我明天去你公司还有你家。”
“你想干嘛呀?我现在很难受,我没有力气说话。我生病了。”
祁连感觉自己心里高高扬起的东西慢慢落下去,他在期望什么?
“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已经在上海了,我不放心,我要自己看一眼。”
“别,你不能来,我感染了病毒,这个病传染性很强,我谁也不能见。”
“我不怕,我身体好,我就看一眼。”
于茉坐在酒店卫生间的地上,头靠在后面的浴缸上,她的意识已经越来越模糊,高烧让她的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