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楚晚秋
青城山下的小镇名叫小山镇，镇子东边有间破旧土地庙，多年以来黄羽晚上一直睡在这里，也算是有个落脚的地方。
天色已晚，回想起白天发生的一切，黄羽还是感觉有点不真实，但也慢慢开始接受。
这几天街上带着家中小孩来拜师学艺的人太多了，他也是看到了很多有着奇怪本事的异人，什么口吐火焰、一把飞剑掷出变成三五把之类的，也是让少年对修道者的兴趣愈发浓厚。况且，他始终忘不掉自己小时候那个孤儿院，本就是被什么修士引来的一道雷霆给烧的一干二净。
“后土师傅说我也适合修炼雷法，我也可以做到那样吗？”黄羽想起每年夏天下暴雨的时候，狂风总会把本就破烂的土地庙刮得摇摇欲坠，那些雷霆在天顶之上怒吼，是少年永远不会忘记的记忆。
对于那个看上去年纪跟自己一般大的少女，黄羽并没有因为在背后就直呼其名，而是恭恭敬敬地喊着师傅，虽然少年觉得叫姐姐更贴切。
说来也怪，黄羽虽然能感受到四周无时无刻都存在着灵蕴，但除了在那片小天地中，刚习得太清心经时有灵蕴入体之外，这一天了，灵蕴就比空气好些，看得着但摸不着。
他想着，怪老头既然让他去若水宗看一看，说不定那山上的神仙能够解决他的疑惑。
天色不早，月亮已升到头顶，在习得太清心经之后黄羽自感精力比从前要更加旺盛，但总不能不睡觉，于是铺开茅草堆准备入睡。
身后一声咿呀，像是推门的声音，黄羽也不觉得奇怪，土地庙并不是他的私人场所，经常会有各种各样的流浪者来过夜，偶尔也会有歇脚的旅人，这些年少年见过太多，已经见怪不怪，反正今州治安很好，他也不担心有什么坏人半夜害自己性命。
“呀，居然有人喏。”黄羽闻言转过身来，是个年岁看着与他相近的女孩子，一身青色袍子，长得十分清秀明媚，无论是相貌气质还是穿衣打扮都跟少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这样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小姐，怎么会跑到我这小破屋来？
少女有着非常清澈明亮的一双眼睛，她看着黄羽，满是好奇：“你晚上是在这里睡吗？”
见黄羽点了点头，少女歪着头问道：“那我们可以一起睡吗？”
……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的过于让人误会，少女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现在天色已晚，我也没地方去了，可以在这个土地庙睡一晚吗？”
黄羽心说话要讲完整啊，自己反正小乞儿没皮没脸，你一个黄花大闺女传出去多不好听。
“那你睡那边吧，通风一点，晚上睡着凉快，我去给你拿点稻草垫一下。”黄羽没多想就答应了，除了他本就心地善良之外，这少女的好看也是他此前从未见见过的程度，而且，他能感觉到少女身上的灵蕴比自己只多不少。
“谢谢，我叫白……我叫楚晚秋。是来若水宗拜师学艺的，你叫什么名字呀？”少女露出两颗虎牙，笑得很灿烂，看得黄羽有些失神。
“我叫黄羽，我、我也要去若水宗拜师。”楚晚秋听到黄羽的回答，笑得愈发灿烂了：“这样呀，那我们以后就是同门师兄妹了，不对不对，我要比你早去，我要当师姐。”
楚师姐？听着好像也不错。黄羽为楚晚秋抱来稻草，他从前虽然也有向年轻女孩子乞讨过的经历，但终究缺少跟女孩子聊天的话题，楚晚秋倒是很开朗，一直在问他关于这个镇子和若水宗的故事，少年一一作答，过了一会才慢慢熟络起来。
不知怎么，黄羽看着眼前这个干净明媚的女孩子，心里有些酸溜溜的，像是他六七岁刚开始在街上乞讨的时候，看到那些被父母分别牵着一侧手的小孩子一样。
在聊天的时候，黄羽担心自己身上的破烂衣服有臭味，所以离楚晚秋有些距离，倒是楚晚秋往前微微探着身子，显得比较亲昵。从楚晚秋口中黄羽了解到少女来自今州北边的芦洲，家中小辈到了十岁就要出去历练三年修成筑基期五层以上才能回去。
黄羽不知道所谓筑基期是个什么境界，但是听到楚晚秋比他小还比他高的时候多少有点郁闷。
“筑基期，那是什么？”秉着不懂就问的思想，黄羽问道。
“就是修士根据自身修为的高低划分的各个阶段呀，从最基本的练气、筑基，然后是金丹、元婴、化神、返虚、通玄、衍圣，最终渡过三灾羽化登仙，其中各个境界里又细分为前中后期，总之花样很多的啦。”楚晚秋细心解答，并没有因为黄羽什么都不懂而不耐烦。
“这样，那三年修到筑基是不是很难啊？”黄羽又问。
“也不算，我们家族的规矩是筑基做底线起，我爹给我的要求是金丹，不过好像对于凡、哦对于一般人来说好像是挺不容易的。这山上的若水宗已经算是今州五大门派了，里面的金丹期听说也不过数十人。”
黄羽没注意到楚晚秋的改口，他在思考自己跟这样的少女一起去拜师会不会被对比下去。
两人又聊了一些今州的风俗人情，见天色不早，便各自睡下。窗外风声悄悄，黄羽睡得很踏实。
早上楚晚秋起来的时候，黄羽已经备好了餐食给她，拖这几天前来青城山拜师学艺的人数量过多，黄羽本身又是个勤俭节约的人，倒是也省下一些铜板，可以给楚晚秋买一点像样的早餐。毕竟是个小姑娘，总不能像自己一样，只吃午饭和晚饭吧。
“还有一天若水宗就开始正式招人了，小羽你知道今年招人的标准是怎么样的吗？”吃完饭，楚晚秋又打开了话匣子。
这个黄羽多少还是有些了解，虽然之前一心只管填饱肚子，但是街上人来人往，少年也还算被动的消息灵通。
“听说若水宗山门前有个阵法，可以测试每个人身上对于五行的相性，这是第一关，据说每一届考核在这一关都会淘汰一半的人，然后就是登山长梯，若水宗有道长设了不知道什么禁术，不是若水宗的弟子登山会感到脚步异常沉重，只有在这种状况下能到达山顶若水宗大院的，才会被招进外门。”
黄羽想到了什么，补充道:“今年据说宗门的几个长老闭关出来，若是看到有眼缘的，还会收几个内门亲传弟子。”
“五行的相性啊，我爹说我天生对金木二行亲近，小羽你呢？”
黄羽想起后土师傅的话，应道：“我应该是火和木吧。”
楚晚秋娇俏一笑：“这样啊，火克金，那我到时候说不定要被你比下去呢。”
黄羽摇摇头：“你别拿我逗乐了，你已经练气中期，我才刚刚能感知到灵蕴存在，是我应该努力追赶你才对。”
其实按照普遍的境界划分，楚晚秋现在应该算是处于练气境第七层，已经可以算是练气后期，但是楚老爹从小就对这种划分嗤之以鼻，觉得无非是一群高不成低不就的人在那为了彰显自己而制定的划分，连带着楚晚秋受他的影响，也只把各个境界分为前中后期。
“不会呀，我是可以望到你的气的，我觉得你的气还蛮扎实的，到时候在若水宗学会练气入体，一定会很快追上我的。”
楚晚秋很真诚地看着黄羽，练了太清心经而开窍感受到天地灵蕴的黄羽，身上的气不仅扎实，而且干净纯粹，让楚晚秋非常亲近，就好像黄羽本人并不存在一样，站在那里的就是一团灵蕴，与四方天地里的并无区别。
……
太阳快升到当中间的时候，两人收拾好了物什，准备动身前往青城山，虽说若水宗明天才开始正式招弟子，但作为今州四大派之一，这几天慕名而来的人数何止万人，再晚点，两人怕连看热闹的份都没有了。
即使是这样，两人也是到快晚上才挤到山脚下，看到数十人高的山门，和山门前那块有着用来测试修道根性阵法的空地。
黄羽感慨许久，要不是大部分看热闹的家长和群众有自知之明，知道若水宗喜静不喜动，山门前的阵法设有威压，不然哪还有空地存在。
“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的啊。”黄羽看着那片空地，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倒是山门隐约透露着压迫感，让人生起远离的念头。
“可能是要站上去才会触发阵法吧，小羽你看，山上下来人了。”人群也开始骚动起来，因为随着山门中跃出几道白光，几名穿着白色道袍，看着就神采奕奕的修士出现在空地上。
“四个人全是筑基期，还有个已经是后期了。”楚晚秋的话让黄羽对这四名修士更加好奇，他们看上去都未满二十，不过修道之术本身就会使人容颜常驻，倒也不能光看外表来判断年纪。
四名修士的站位有着明显的一人在前，此人一拂袖，向面前乌泱泱的人群抱拳道：“感谢诸位带着家中子女来参加我门的招生会，为了让明天的正式选拔更干净利落些，我们四人前来维持秩序，以及向各位长辈小友简单讲一下今年的规则。”
“我四人都是三长老坤仲门下弟子，我名沈源，这三位是我的师弟，分别是李兴义、马海和吕一。”
“想必大家也听说了，今年四五六长老结束为期十年的闭关，这三位长老在所有通过考验的外门弟子中，会各自挑选一位收徒，也就是内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