怅然他又一次失去了
怅然他又一次失去了
魏恒在前头骑马开道,老夫人抱着孩子,同乌蔓坐在轿中。
许是初礼的话上了心,老夫人精神恹恹的,又想起上个月清明,他们一家给魏洮祭拜,芃芃被抱过来,却连爹也不会叫。
往后即使再会叫,叫的也不会是魏洮了。
老夫人心中漫过一阵又一阵的心酸。
乌蔓自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多劝诫,只等马车出了京城后,将车窗拉开一道小缝,徐徐晨风吹进来。
“透透气吧。”乌蔓接过芃芃,平淡道,“别太闷着了。”
闷在内心,又哪里是透风能缓解的。
但老夫人也知道,魏洮已经回不来了,这只能自己想开。
她叹了又叹,乌蔓便一直没有阖窗。
“让让让让!来给车让让路!”
一袭麻布长衫的男人被推了个趔趄,幸而身边同伴及时将他拉住。
“没事吧渠回?身子还没好吗?”
他这个友人,模样惊艳,头脑也好,盘活了整个庄园的生意不说,便连四处的商路都快打通。
只是身子一直没养好。
见人站稳后,他回头望了眼被分开到两边的人流,以及招摇过路的车队。
他啧了一声:“又是哪家的贵人出游了?”
渠回扬起脸,长发漫飞,露出精致的一张脸。
他也顺着同伴的话望过去,正巧望见一只软乎乎的小手扒在窗边,车内人拉不动,便探了半个身子靠近,低下眉眼笑看着怀中的孩子玩闹。
大风刮过,扬起的尘土漫漫,渠回望见那张昳丽无边的侧脸,心脏却开始痉挛地抽动。
像是被人攥在了手心,一下又一下地捏着打趣。
很酸痛,但也…很怀念。
渠回微微睁大了眼睛,他没有任何思考便冲着那马车跑去。
“哎哎!渠回!你去哪?!”
“契书!契书还没签呢!”
渠回只跑了两步,又生生止住了。
此番来京城,最重要的就是谈果园的生意,这几日没日没夜地谈,好不容易得到了自己满意的利润。
渠回深呼吸,死死盯着那马车,城外路径繁多,但马车离开的方向,目的地只有口岸。
他遏制住追上前的冲动,到底还是转过脸来,掉头回去。
“看见什么了?怎么这么激动。”同伴讶异道,“不打算进城找人了?”
找人?还找什么人。
渠回签契的字迹顿挫,每一笔都用足了力气,似在发泄什么。
马车上坐着的那位妇人,一定跟他有千丝万缕,扯不开的关系。
只要能找到她,还进什么京?
又用了一炷香时间谈定,渠回匆忙站起:“后面的生意交给你处理,我有要事,先离开了。”
“哎哎?”
同伴还没问出话,人已经跑没影了。
要事,一个连一点记忆都没有了的人,除了生意,还能有什么要事?
*
口岸人流量多,船也拥挤。
不知怎的,明明没见着方才那人,只站在人来人往的岸边,船舱矗立,遮天蔽日。
他心中一阵又一阵地怅然,好像下意识地觉得要失去什么。
只是此刻找人要紧,渠回没多想,只是上了一艘又一艘的客船,企图找回那个只一眼便让他神魂都颠倒的侧颜。
但任凭他将岸边所有客船统统找遍,都没有再遇见。
渠回失魂落魄地下了船,站在岸边,天色都已经暗了下去。
落日溶在水色之中,残余着最后一抹瑟瑟光辉。
岸边人潮散尽,海上尽是船只离开的庞大影子,直到最后一只也被海岸线吞并。
就像夜色也将他吞并。
渠回怔然站在岸边,也不知为何,但他就是有这种感觉——
他又一次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