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困兽师兄你说,好不好?
“你说让我用碎琼剑去诓虞上尊换魂玉?!”
炽烈的日光照得碎琼剑泛起冷芒,在小黑低声说出一句话后,楚梨睁大眼看向它,惊得尾音都劈了调,甚至顾不上在意周遭有没有其他人经过。
黑雾裹着剑穗颤动,又倏地卷住檐角铜铃:“你小点儿声!生怕别人听不见吗?”
经此提醒后楚梨也意识到自己的莽撞,指尖掐诀转为灵识传讯,语调却依旧是难以压制的震惑:“不成啊,师尊若知晓我假借他的名义做这种事……下场会很惨的吧?”
那日宴席间虞剑尊望向师尊的眸光的确有所不同,如果风禾师姐所说的那些也没有夸大的话,以碎琼剑作为信物和虞上尊求取魂玉,听上去的确有几分可行,但也只是听上去。
不提个中所要解决的麻烦有多少,就算一切都顺利实施下去,她替师尊搭进去的这个人情,不论再怎么隐瞒也迟早是要被戳破的,遑论还要赔上一个碎琼剑。
小黑意味深长地笑了声,深沉道:“的确交代不过,但前提是,楚见棠还有机会跟你要所谓的交代。”
“如今苍隐已死,这世上也无人知晓你是狐王的后裔,只要魂玉到手,你隐姓埋名重回妖族,还有谁能找得到你?”
楚梨低头沉思许久,她的确没有想到这层,但仔细一想,如若当真能顺利拿到魂玉,青元宗和出云宗相去甚远,师尊察觉出问题也是一段时日后的事了,只要她躲得够远……
“可要虞上尊仍旧不肯呢?”她松了口风,转而开始考虑起另一件事。
“那便再寻他法,总得试试才知道。”
小黑愈说愈觉得此法可行:“况且退一万步来说,用碎琼剑换魂玉,虞怀璧也不算吃亏,这两者要真论起来,还真说不好是哪一个更难得。”
曾亲眼见得狐王结局的小黑对魔气颇为心有余悸,恨不得立刻让小狐狸摆脱这随时可能出问题的祸患,如今有了法子,自然顾不上仔细斟酌,便是再微末的希望也要紧紧抓住。
“这法子虽说于情理有碍,但你先把命留住,日后有的是办法补偿回去,大不了就是欠青元宗一个人情,哪天万一再有魂玉现世,我陪你连本带利地给青元宗送回去。”
“好。”
既然眼前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选,楚梨也不是瞻前顾后的人,点下头后便肯定道:“我去青元宗。”
不过贸然离开的话定然会让师尊生疑,还是要寻个合适的理由……
楚梨细细思索着,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住处,她仍未有头绪地叹了口气,正想问问小黑的想法,却不期然在阶前看到一袭静立的雪衣。
她脚步一顿,继而疑惑地出声唤道:“温师兄?”
清柔的嗓音传至,温雪声的脊背霎时僵硬,垂落身侧的手指也遽然收紧,但很快,所有的紧绷散下,他缓慢地转过身,玉冠缨络扫过肩头碎叶,面对着她露出一个清隽的笑容。
“你回来了,阿梨。”
温雪声压下心绪波动,本能地催动灵力探查楚梨是否因彼界镜破裂受伤,刚触及她的气息,面上笑意骤然凝固。
她的灵脉……已经被彻底修复好了。
非彼界镜之功,那便只会出于一个人之手。
续脉丹的起效本需洞虚修为的人来施为,也是当日傅言之将送药一事交由他来做的原因。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https:///yanqing/01_b/bjzp1.html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可对于修为已至大乘者,亦并非全然无法做到。
只不过,需要那人将修为强行压制至洞虚,对自身筋脉的折损亦难以估量,但相应的,可以一劳永逸,再无需之后每隔一段时日的养脉。
喉间漫起苦涩,温雪声辨不明胸中翻涌的酸楚是自嘲或无力——原来,他的心思竟那样明显。
明显到,让那个人宁可付出这般代价,也要断绝他借故相见的理由。
楚梨径自越过温雪声推开房门,又回身招呼道:“师兄何时来的?怎么不进屋坐?”
此处鲜有人至,所以她素来不落锁,温雪声一向都是知道的。
未得应答,已经走到屋内的楚梨诧异回首,却见温雪声仍旧伫立门外,周身萦绕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黯之气,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梨察觉异样,满腹疑惑地看着温雪声,心底却暗暗问起小黑:“在彼界镜里,师兄最后怎么样了?”
小黑瞥了眼温雪声,忆及因洛棠插手而废去双腿的容子卿,不无同情道:“嗯……没死,不过也不算特别好。”
不过没死这个说法也有待商榷,毕竟亲眼目睹晏明凰随着洛棠跳崖后,容子卿的状态看上去离疯也差不远了,小黑甚至觉得若非彼界镜碎裂被强行送出,他说不准也会跟着跳下去。
“我竟没护住师兄?”
楚梨深感意外,她既有女帝身份又存有记忆,怎么还能让师兄受苦的?
小黑似乎试图解释,却想来想去也没办法用三言两语来把那些阴差阳错讲清,干脆直白道:“个中缘由经过有些复杂,不过反正都是假的,没必要深究,总之你的确已经尽力照顾过他了。”
“哦……”楚梨很快接受了小黑的说法,继而善解人意地将茶壶放在炉火上慢慢煮着,又笑着冲温雪声道:“师兄想喝什么茶?”
温雪声被这声唤醒,深深看她一眼,走到常坐的位子坐下,勉力挤出个自然的笑:“都好,我来泡吧。”
言罢,不待楚梨推让,他已执起茶具似是万般专注地点起了茶。
而楚梨看着他远比自己熟练和繁琐的步骤,愣了愣后也不好再和他推辞,便在一旁坐下,托腮仔细学了起来。
茶水雾气缭绕,一时间两人各司其事,却并没有无言的尴尬,反似重复过无数次的相处般平和。
楚梨浑然未察个种怪异,而温雪声将初沸茶汤推至她面前时,习惯性想要脱口而出的一个称呼却倏然卡在了喉间。
迎着她澄澈目光,他自嘲地垂下眸,眼中浮起了不可言说的悲意。
她已经忘记了啊……那些让他镌刻心骨的过往,日后,便独留他封存,无人可诉,也无人所知。
“对了师兄,”既然见了温雪声,楚梨故作茫然道,“我隐约记得之前似是进了彼界镜,可醒来后却已经回来这里,却是记不清如何离开彼界镜,又在里面经过了些什么了。”
“本还想问问师兄的,刚巧师兄来了,难不成这也是彼界镜的作用?”
沉默久得茶水温凉,楚见棠的提醒似再一次在耳边响起,温雪声低声道:“嗯,是出了些意外。”
“不过长清师叔及时赶到,将我们救下,至于回想不起的那些,也没什么要紧,便当没有发生过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