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水做的
第15章水做的
林染秋从地里锄草回来，就见苍狗跳上石桌，当着杏儿的面举着自己胖如鸡腿的后腿，毫无羞耻心地舔舐自己的菊花毛，林染秋捅捅它湿润的鼻尖，它顺便舔了舔他的食指。
“我也要！”
杏儿伸出食指非要苍狗也舔，谁知几番试探苍狗都视而不见，对林染秋专注且深情，看得杏儿醋意大发，硬是把苍狗抱着，“好啊你，亏我隔三差五给你孩子带吃的，你就这么没良心。”
“强扭的瓜不甜。”林染秋嘲笑着小丫头，从井水里打了一桶水，搬到院子西边刚刚开垦的一块地面，那里才刚开垦新地，于是林染秋把剩下的蒲公英播了种。
杏儿本在玩猫，直到看到浇水的林染秋，这才发现他的长相和以前不一样了，原本面黄肌瘦满是泥泞的脸在阳光下格外透亮，双瞳剪水，眉清目秀，一举一动都颇有儒雅君子的风姿，她看痴了。
杏儿的心脏怦怦直跳，她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一见钟情，什么叫做一眼万年。
她从未见过这样一个沉静优雅的人如此醉心于农田，她下意识地认为，这样一个人，本该有更好的未来，更高的抱负，而不是偏安一隅在不知名的小村里籍籍无名一世。
粗糙的手揪紧打满补丁的衣衫，女孩自卑地低下头。
有些感情还未宣之于口，注定会随着蒲公英随风而去。她，不忍染指，不想弄脏干净的他啊。
“傻丫头，愣着干什么，竹鸡它们该饿坏了。”林染秋随口说着。
“哦、哦……”杏儿迅速收拾好心情，拿着吃的进去找其他小猫。
林染秋默然，两世为人，他如何没能看出女孩敏感的心思？只是他身世浮萍，注定漂泊，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给自己稳定的生活。
他苦笑着送杏儿出了门，什么都没有说。
原来平淡的生活，它离自己真的很遥远。
这个想法在见到顾醉的时候，从林染秋的脑海里冒出来。
顾醉三步并作两步，推开了门，意外发现正在林染秋正在沐浴。
室内落针可闻，安静了。
顾醉喉头上下翻滚，看着他精致的锁骨说道：“本王果真无法让你离开，三日前本王看着你离开了客栈，本王便不寐了三日。”
林染秋泡在浴桶，淡然问道：“所以呢？靖王殿下翻墙翻得越来越熟能生巧了，连招呼都不打直接闯进门，和你那个梁上君子颇有异曲同工，真不愧是主仆。”
“梁上君子？”
“就那个叫宋辞路的。”
“你对本王的人倒是记得很清楚。”顾醉一步一步地走进屋子，面前的湿发美人秀色可餐，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把头发攥在手心闻着，喃喃道：“它湿了。”
林染秋脸色一沉。
“早就听说林府风水很好，养出来的林家三公子是水做的，不知道尝出来是什么滋味。”
“是小野猫？小辣椒？还是其实是依人的小鸟？”
“或许是他妈的迫击炮，轰死你。”林染秋果断扬起一大片水花，把顾醉从头到脚淋了个透顶，趁着他视线不好的功夫，迅速出了浴桶披上外袍系好。
发丝的水滴蜿蜒流淌至衣襟里，引人遐想，顾醉看到这一幕更是火烧，林染秋蹙眉，直接把整个浴桶倒扣在他身上。
“哟，这不是堂堂靖王嘛，怎么三日不见这么拉了？”林染秋非常满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顾醉整个人被浴桶倒扣，踉跄着跌在地上，被水花呛得不行。
“有一点你还真没说错。”林染秋光脚踩在他的肩膀，从上而下俯视他，“我确实是水做的……我的洗澡水，好喝吗？喜欢吗？”
顾醉好不容易把浴桶丢掉，便看到惊心动魄的一幕，林染秋修长的腿随着衣衫半露出，踩在自己的肩膀笑得极为动人。
“好喝。”顾醉修长的手抚摸他光洁的腿，“也好摸。”
林染秋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忙不叠收回腿坐在凳上。他整理好衣衫，给两人倒了一杯水，“坐吧靖王，我想我们有必要开诚布公地好好聊一聊。”
“哦？你要聊什么？”顾醉摸了一把脸上的水，放入口中吮吸。
“……”林染秋恶心得几乎要吐了出来。
林染秋的手抖得差点溢出水，不自在地转移目光，搁下水壶尽量平稳道：“谈我们的未来。”
顾醉显然也很想听他到底怎么想的，一撩衣摆，端端正正地坐好，享受地喝着他亲自泡的茶。
林染秋敲了敲桌面，沉思片刻，脑海里组织好语言后，沉稳开口：“我的身世想必京中早已盛传，本不是秘密，我并非是林家公子。当是李氏在外与他人的结合，后来有了庶出的我，实则我与林府、与李氏丈夫并无血缘之亲。”
“十八年前一场雨夜把两个孕妇同时困在翠微山，轻微地震导致两人同时生产，李氏丈夫——也就是我名义上风流嫖赌的父亲，知晓舒氏乃丞相正妻后心生歹念，买通接生婆互换两个婴儿。”
“纸是包不住火的，沿街乞讨的李竹越来越像林丞相，而生性顽劣风流成性的我却并无半分林家的稳重，流言甚嚣尘上。”
“半年前林丞相知晓经过，经过一番彻查知道了原委，深觉此等丑闻败坏家风，把我赶出了府，并接真正的林府三公子李竹进府。”
“于情于理，我都不是你的良人。于情……我对你无情；于理，靖王与我实乃云泥之别，身份天差地别，门不当户不对。”
“若是你明白了这一点，并且也想好聚好散，那我愿意跟你回一趟京城，把事情说清楚，求皇上撤回赐婚的圣旨。”
“从此以后，你可以再觅良人，有甜蜜相伴一生的爱人，而我也回到属于我的小小村落，偏安一隅，有一小块闲田，有一间属于自己的铺子便知足了。”
“而且——”林染秋默然片刻，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把自己穿越的事告诉他了，毕竟这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
“而且什么？”顾醉等了半晌。
“没什么。”林染秋温和地笑笑，从抽屉里掏出荷包，里面有几两碎银和铜钱，放在他面前，“这是那日打伤赔给你的医药费，虽然不多，但也是我能拿出来的全部心意了。”
“你算得倒清楚。”顾醉苦笑，“既然你把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我自然也没什么话了。”
他起身问道：“什么时候能启程进京？”
林染秋想了想，“很快，等我把这里的事安顿好，就跟你一起进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