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上者伐心
第85章上者伐心
“古语有云：‘他人有心，予忖度之。治国之道通于弈术，上者伐心，中者伐智，下者伐勇’。人心亦是如此。”.
“我唯一能想到对付顾醉的方法就是和他下一场棋，用弈术将他的心伐得溃不成军。”
“姜吟雪，”他悲伤地说道：“与顾醉博弈是我的宿命，我将与他至死方休。”
姜吟雪震撼地看着林染秋，“你对自己真的好狠。”
林染秋淡然地望着远处巍峨的宫墙，“也不知在顾醉的眼里，深夜中的巍巍宫城是否荒凉如坟冢？”
姜吟雪随着他的视线望去，那里宫宇重重，煊赫辉煌，却不知埋了多少痴男怨女的枯骨。
“可是你的病……能拖多久？”姜吟雪眼眶通红，担忧地问，“你的胃癌真的一点儿办法都没了吗？”
林染秋沉默良久，大笑道：“我们该回了。”
烛火葳蕤摇曳，碧秋殿外影影绰绰的流萤逐渐消散于晨雾中，熹微之光从东边渐升，喷薄欲出的朝气烘托着大地。
林染秋伏于案前，执笔不停地在宣纸上写着什么，神情极为专注，不时蹙眉沉思良久，不时觉得写得不满意，便把纸张揉了扔进水缸重新写。
映嬷嬷端来一杯热茶搁在案上，暖声道：“郎君累了就歇一会儿吧，别熬坏了眼睛，您都写了一夜了。”
林染秋沉静优雅，醉于书田，气质温润如玉又流露着刚心烈骨。
他倏然醒神着接过热茶，温和朝映嬷嬷一笑，“映嬷嬷，您一直陪着我，我心里过意不去的，天色还早再去睡一觉吧，我这里不用您伺候。”
“那怎么行，”映嬷嬷惶恐说道：“奴婢的差事就是照顾好郎君，断没有让郎君忙碌自己躲懒睡觉的道理啊。”
“那映嬷嬷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林染秋好笑地说道：“你可知人长期熬夜会加速衰老，精神不济？您看您陪了我一宿，都没昨日那么有精气神了。”
“话、话虽如此，但奴婢依旧要守着您。”
“那我可要生气了。”林染秋沉了脸，严肃道：“是我的话不管用了，看来我得找夫君收回成命，毕竟他说的话都是在放狗屁。”
映嬷嬷吓得大惊失色，犹豫不决不肯挪步。
“在整个后宫都是由我说了算，没人敢非议您，快去睡会儿吧映嬷嬷。”林染秋无可奈何地说道。
“是……”映嬷嬷福了福身，“奴婢遵命。”
林染秋蹙眉，补充了一句：“以后没我允许不许对我行礼。”
“是。”
“您去睡吧。”
映嬷嬷转身朝着西侧走去。
林染再度执笔在宣纸上写写改改，全神贯注地将注意力凝聚在笔尖。
时光倏忽间已是正午，林染秋搁下笔，活动活动酸痛的脖子，想喝点儿水解解渴，未料眼前黑了一刹那，手中的茶杯差点儿从手中跌落。
“小心点儿。”
一双温热的大手稳稳扶住茶杯，林染秋蓦然回首，只见一袭明黄身影的少年立于身侧，面带关切，正俯身看着自己。
林染秋漠然道：“都怪你走路没个声音，把我吓了一跳。”
顾醉一头雾水，他亲眼所见明明是林染秋先是失手差点摔了杯子，怎么就成了他吓到了林染秋了？
他也顾不上计较这些，如饥似渴地拥住林染秋，温柔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年，急不可耐地道：“染秋，一日未见，朕真的好想你。”
“朕连上朝时想的都是你。”
林染秋下意识要挣扎着退后，被顾醉桎梏着腰身无法挣脱。
“别动，让朕好好抱抱你。”他眷恋地闻着林染秋身上淡不可闻的香味，焦躁的心慢慢被抚平，喃喃道，“你的茶朕喝了，虽不是你亲手泡的，但朕还是感受到了你的情意。”
林染秋逐渐平静下来，任由顾醉抱着。
顾醉贪恋地上下其手，掰过他的脸，闭目亲吻他的双唇，汲取着他唇中更多甘甜的味道。
无色的银丝粘连粉红柔嫩，暧昧空气薄发，带着无处可依的狂风骤雨，令人如置一叶扁舟，渐渐地连所有的力量都被夺取。
林染秋被按在墙上动弹不得，勉强压抑着强烈的不适感，好容易挣脱开这个漫长窒息的吻，泪眼朦胧不断喘着粗气。
他张开双臂拥抱着顾醉，把自己的颈项深深埋入顾醉的胸膛里。
顾醉紧紧环抱着林染秋不断虚弱下坠的身子，柔声问道：“染秋，你今日怎么变得这么乖？让朕好不适应。”
林染秋苦笑着摇摇头，掩去心底里的苦痛，“没什么，我只是……有个问题想问夫君……这个问题压在我心里已经很久了。”
“染秋想问什么问题？”
顾醉好奇地问道。
“夫君口口声声说很爱我，也离不开我，曾说过只要我不离开你，你什么都能答应我，可除此以外我根本就感觉不到什么爱意啊。”林染秋失落地说着。
“夫君，自入宫以来我之所以一直躲着你、害怕你，就是因为我矛盾极了，因为我亲眼目睹了钱隐在我面前行刑，那种高高在上的皇权令我敬畏惶恐，心中怕得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染秋双眸含泪，掩去痛苦的神色，“我很怀念我们一起在靖王府的日子，那时候没有什么皇帝陛下，也没有高高在上的皇权霸主，只有一个一心一意为我砍梨树堆雪人的顾醉。”
“夫君，你告诉我，你真的爱我吗？”
顾醉被气笑了，心中却不断泛着绵柔的酸涩肿胀，他故意用力回吻过去，将林染秋一双柔嫩的双唇亲得红肿不堪时才放开了他。
林染秋狼狈地喘着气，大笑道：“怎么办，夫君这么样粗鲁对我，搞得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心中所想的是否准确，你什么都不说，却让我一直这样胡乱猜测？没人比夫君的心更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