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下棋
第84章下棋
“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姜吟雪倏然睁大双眸，上前一步激动地抓住他的双臂，连声问道：“林染秋你恢复记忆了？我靠，真的假的？你都记起来了多少？是什么时候记起来了？”
林染秋把她的手轻轻放下，再度退后一步保持距离。
“这些问题重要吗？”他冷淡地问。
“怎么不重要！”
姜吟雪又激动又担忧，整个人陷入了各种交织复杂的情绪，压低声音，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半年前我在靖王府的时候明明测试过你，你分明就是什么都不记得啊！还是说你一直在瞒着我，你——”
“那时候我确实没完全恢复记忆，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我有事找你，你必须得帮我忙。”他低低笑着，带着嘲讽的语气，“你不是我的监护人吗？那现在该是履行你职责的时候了。”
姜吟雪蓦然低下头，手足无措地攥紧衣袖，愧疚道：“林染秋，在玉田的时候，我——”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林染秋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的话，冰冷地说道：“我只希望没有下一次！”
“我——”姜吟雪羞赧地不敢直视他。
“即使你在玉田的时候背叛了我，把我的身在玉田的消息告知给了顾醉，我仍旧不会怪你，因为那没有任何意义。”
“我——”姜吟雪倏然落泪，苦笑道：“原来你都知道……”
“我并非傻子，你说了那么反常的话，你问我信不信你，在你说了‘无论我遇到什么样的绝境，你是最希望我平平安安的那个人’这句话后，我就立马察觉出来了。”林染秋面无表情地分析着各种可能性：
“顾醉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得知我在玉田的消息，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在我刚出帐篷的时候被他包围，如此多的巧合加在一起就不是巧合。”
“定是有人泄了密，最有可能的就是自和我告别后便一直不露面的你。”
“当时我被顾醉包围，帐篷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所有能出来的病人都在围观，包括大夫。”
“我在包围圈内等了你半天，一直希望你能出来，哪怕只说一句无关痛痒的求情也好，可你并没有这样做，从头到尾我都没能看到你的身影。”
他仰望苍穹，悲伤道：“姜吟雪，你知道吗？顾醉曾经逼着我吃各种下流的药，将我锁在床上凌辱，把各种淫秽的东西用在我身上，利用我身边的人威胁我，直到现在我身上还有着退散不去的痕迹。”
“所以我被他抓住的时候绝望极了，那种感觉痛不欲生，令我只想一心赴死。”
“我等不到你，所以我撞了红缨枪，我吃了大量的被罩，我跳了湖，还用石头试图毁容。”
他一字一句地说着往事，语气格外冰冷，“但我最后还是被他救回来了，还莫名其妙地失忆，等我恢复记忆反应过来却为时已晚，我已经被困在皇宫里出不去了。”
光是听着这些只言词组的经历就足够令人窒息，姜吟雪愧疚感更甚，崩溃地蹲在地面大哭，嘴里只会不停地重复着‘对不起’。
“别哭了。”林染秋俯身沉稳把她扶起，注视着姜吟雪的双眸，抓着她的肩膀厉声问道：“我说这些并非是让你愧疚到也去撞枪谢罪！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顾醉趁我不在帐篷的时候威胁了你？”
“还是你受不了名利金钱的诱惑，决定从此以后替他卖命了？”
姜吟雪的肩膀随着他的摇晃而摇晃，她没想到林染秋仅须臾之间就能猜测个七七八八。
她红着眼睛哭道：“对不起……他说要是我不把你的行踪告诉他，他就会把我和顾惊华关起来一点一点折磨致死……他威胁我，只要我有所隐瞒，他就立即把我扔到军营里。”
“林染秋，我在当时真的走投无路了……我想着即使你回到了顾醉身边，也不会受到什么伤害，因为他是爱你的……那时候我想着，我就算拼了命也一定会跟你里应外合，把你救出来。”
“对不起……”姜吟雪捂脸哭着，“我做了这样糊涂事，根本没脸再见你……我发誓绝对绝对没有在替他卖命……”
真相被血淋淋地一层层撕开，露出里面血红狰狞的破碎血肉，使林染秋心痛难忍，痛得他摧心剖肝，痛得他连呼吸都被无形的力量死死遏制住。
直到姜吟雪亲口承认，他才终于肯相信原来自己从来没有一个知心朋友，唯一能聊得来的人背叛了他，此时此刻在自己面前痛悔忏罪。
他望着天边的浮云，一时疲惫极了，为什么好像所有人都在伤害他，所有人都在疏远他……可事到如今他还能做什么呢，他还能把所有人都给杀了吗？
他现在连顾醉都杀不了。
林染秋悲伤地转过了身背对她，望着天边微不可见的浮云，淡然道：“姜吟雪，我快死了。”
“什么意思？”姜吟雪惊诧。
“我罹患了胃癌，恐怕命不久矣了，根据我最近呕血次数、以及浑身疼痛的症状来判断，基本可以排除是胃癌早期……”
她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眸，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刹那间泪如雨下，心如刀绞。
“所以我的时间很宝贵。”林染秋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要做一件事，这件事得要你的从旁协助，就看你肯不肯了。”
“当然，你要是现在就跑去跟顾醉泄密，我依旧不会怪你。”
“要怪就只能怪我身边没有其他可以利用的人，要怪就只能怪我识人不清，要怪就只能怪我是一个毫无本事的废物。”
“你……要做什么……”姜吟雪浑身颤抖，艰涩说道：“若是你要出宫，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地帮你，我会不惜任何代价，若我泄密告诉给顾醉，我定会死无全尸回不了家乡。”
“出宫？不，我现在不能出宫，这时候出宫我会把所有人害死，顾醉会毫不留情地把你们都给杀了，用最残忍的刑罚逼着我回来，届时所有行动都是徒劳，注定会功亏一篑。”
“一味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所以我现在绝对不能出宫。”
“姜吟雪，你告诉我，我现在还能信任你吗？”他失望地问道。
姜吟雪的眼泪“哗啦哗啦”奔涌而出。
曾几何时，他一字一句地告诉自己，他信她。说得是那样坚定不移，可是现在他居然在问，还能不能信任她……
可她根本不知该如何回答才能让他相信自己。
林染秋见状满意地笑了笑，极有气势地转过身，俯身在她耳畔，云淡风轻地说道：“我得想一个万全之策，一个就连顾醉都束手无策，不得不放任我们离开这里的计策。”
“姜吟雪，我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离开这里，即使是顾醉都没有任何办法留下我。”
“我要顾醉的肠子都悔青，我要他今生都痛失所爱，以刻骨铭心的方式永远失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