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你到底在想什么
第83章你到底在想什么
林染秋逐渐冷静了下来，慢慢停下脚步。他环视一圈打量着，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来到一处陌生的地方。
在他面前有一处碧波千顷的湖水，荷花摇曳美不胜收。偶有微凉晨风轻送，轻轻拂面糊了双眸，却感不是风，他一摸之下，这才发现原来是泪。
湖边僻静，空无一人，林染秋终于能在无人角落里安安静静地哭一会儿了。
“郎君——郎君——”
“郎君——”
映嬷嬷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跑来附近，跑得发鬓钗乱，面带焦急不停地呼唤着。
“郎君——郎君您在哪儿啊？”
“郎君——郎君——您快出来啊，不要让奴婢担心您啊！”
“郎君——！”
“郎君——！”
林染秋现出身影，手中捧着一大把蛤蜊，温和笑道：“映嬷嬷，我在这里。”
“郎君！”映嬷嬷急出了一头汗，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林染秋身边，不住地上下打量着瘦弱不堪的少年，“您怎么来这里了？让奴婢好找。”
林染秋羞赧，让一个五旬老太太追自己跑了半晌挺不好意思的，连忙道歉，“让嬷嬷担心了，是我贪玩了。我刚刚不过是忽然想起来那只乌龟平时吃得太素了，特意给它从湖里捞点儿好吃的。”他扬了扬手中的蛤蜊，笑道：“它一定爱吃这个。”
“郎君——”
映嬷嬷立马从他通红的眼睛里看得出来这个少年不过是在强颜欢笑，但既然他都不愿说什么，她自然也不好提起，忙接过那堆蛤蜊捧在手里，“奴婢来得匆忙，未能带一些布袋装蛤蜊，要不我们现在就回吧？”
“那就听你的。”
两人一前一后地朝着碧秋殿的方向而去，途经一座长廊时，赫然看见两道熟悉的身影立在廊下。
“你别再跟着我了！我是不会再去看那些人的脸色了！我告诉你顾惊华，咱俩完了！没可能了！结束了！”
“不，这些问题我会想努力办法去解决的，吟雪，你听我说——”
“吟雪，你别走——”
林染秋驻足不前，默然望着吵架的两人，嘴角浮现一抹嘲笑，他朝着映嬷嬷说道：“映嬷嬷，你先回去给我拿点儿瓜子来。”
“瓜子？”映嬷嬷疑惑不解。
“是啊，”他淡声道：“有热闹岂能不看？简直浪费中国人与生俱来的dna了，您去帮我取吧，顺便把小乌龟喂一下。”
“是。”映嬷嬷顶着一脑袋疑问远去。
林染秋一拂衣袖，淡然地坐在长廊处栏杆上。
面前路过的女子一袭白色长裙，生动得宛如湖水般涟漪，丝绸的柔滑质地和那静谧的色彩宛如水墨画，衬得她尤为温婉贤淑。
那女子性格雷厉风行豪放不羁，她面含薄怒，自顾惊华的掌心中抽出自己的右手，朗声叱责道：“你当时也在场，也听到了你家人都说了些什么话，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什么风尘出来的女子就是不干净，什么我这样的人不知道被多少野男人骑……”
“怎么着，我还得背一块贞节牌坊到你家磕头呗，我还得到处宣扬我只有你这一个野男人呗！”
顾惊华闻言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姜吟雪！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什么叫‘只有我一个野男人’？难道在你心里，我的分量就如此之轻吗？”
“并非是我把你看轻，”姜吟雪冷冷道，“而是你家所有的女人，你的奶奶，你的母亲，你的姐姐把我看轻了。”
“她们不知道没关系，顾惊华，你我相识这么久以来，你是最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我本以为这次带着礼物跟你回宣王府会受到礼遇，结果我遭到了一通人身攻击，但我也有自知之明，也知道我高攀不上你。”
“所以顾惊华，我们分开吧，咱俩结束了。”
“不，我不能放你走！”
顾惊华心急如焚，忙追上即将走远的姜吟雪，牵住她的手，“我知道你说的都是气话对不对？吟雪，相识以来你我一直琴瑟和鸣，从未有过这么大的嫌隙，难道你就如此不信任我吗？”
“你怀疑我对你的真心是假的吗？”
“我从未怀疑。”姜吟雪望着他额头的汗水，悲伤不已，“可我知道看清一个人，不是看他说了什么，而是看他做了什么。”
她平静道：“就让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各自冷静一下吧，我也要考虑考虑我们的将来，起码你也要顾及我的感受，我现在不想见到顾家任何一个人。”
顾惊华闻言愣怔在原地，五尺多高的一个大男人此刻委屈得如同一个婴孩，无助地松了手。
半晌，他妥协道：“好……吟雪，我听你的……我尊重你的决定，你的想法——”
姜吟雪红了眼，扭过头去硬着心肠不看他，任由顾惊华一步三回头地走远。
良久，她失落地喃喃自语，“在这里活着可真是累，受尽白眼不说还被人平白无故地骂了一顿……凭什么？”
“看样子有人在宣王府吃了一顿鸿门宴啊……怎么，你是坚持不住现在就想回到家乡了吗？”
姜吟雪猛然转身。
一身冰蓝丝绸长衫的林染秋面无表情地起身，极度有压迫感，一步一步朝姜吟雪走去，他的眼神锋芒毕露，带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眸中暗流涌动。
只是他真的好瘦啊，瘦得骨瘦如柴，瘦得风一吹就倒，与在靖王府见面时的样子大相径庭，他不再神采奕奕，不再神采飞扬。
双瞳剪水的眼睛流露出死气沉沉的寂静，偶尔流动的光芒像是很像传递很多讯息。整个人看着就好疲惫，仿佛有整座大山压着他。
姜吟雪没来由得有些心慌意乱，不由自主地想后退，胆怯地不敢直视那双悲伤的眼睛。
“人只有在做错事的情况下才会心虚。”林染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