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我恨不得
第53章我恨不得
此时以工代赈的方法应该刚刚往下施行，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样的岔子。
“殿下，请您过来一下。”林染秋拄着拐杖把他引到不起眼的角落里，“我有事跟你说，事关吟雪提出的‘以工代赈’。”
顾惊华满腹狐疑地跟着他，“什么事？”
林染秋一五一十地把以工代赈的弊端说了说，“至于该怎么解决这些善后问题，这就不是我该考虑的了。”他想了想接着说道：“殿下，吟雪的法子是解决了燃眉之急，可以说是玉田的大功臣，等她醒了之后你要好好奖励她。”
“除此以外，她刚刚喝过药的那个药方也是有她一半的主张意见，可见她的能力不容小觑，是个治国之才国家栋梁，殿下可不要碧玉蒙尘，小瞧了那女子啊。”
顾惊华脱口问道：“那另一半是谁的主意？”
林染秋春风和煦地笑了笑，没说话。
顾惊华面露惊讶，半天都没说出来话，开始认真打量着眼前瘦弱的少年。
这位少年和姜吟雪，他俩究竟是什么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感觉他俩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事？为什么感觉他俩隐藏了许多秘密？
他们不仅心有灵犀，有着共同的默契，初次见面便能演奏同一首曲子，而且现在又共同想出来同一种药方，看样子成效显著，起码姜吟雪的脸色没再那么吓人了。
顾惊华满腹狐疑，深觉此事不简单，怕是要好好重新认识一下这两位少年了。
“既如此，本王就先回程，吟雪就交给你了，你定要照顾好她……”顾惊华似乎想到了什么，“若是碰到了三弟，那——”
“就说我遭遇了地震，被砸死了。”林染秋毫不犹豫地说道：“上回在御花园凉亭时您应该也听见我和吟雪的谈话了，我如今好不容易脱离顾醉的魔爪，是宁死也不愿再被他找到的。”
“当然，若您执意要跟您的三弟透露我的下落，仅凭我根本拦不住——”
“我这条狗命，我的生死，全在您的一念之间。”
“只不过姜吟雪昏迷未醒，能治病救人的药方现在只有我一人知道，若是我被顾醉抓住找到，我会立即选择赴死，把她也掐死，玉田的百姓会重沦地狱，不会再有生的希望了。”
林染秋步步紧逼，不紧不慢地笑道：“宣王殿下，您准备怎么做呢？”
“林染秋，你就这么不喜欢我三弟？”顾惊华很是不满自己突然被人威胁，还莫名其妙地扯上了玉田百姓，语气很是焦躁。
“何止是不喜欢啊，”林染秋的声音夹杂着隐藏不住的痛恨，“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把他的大脑褶皱用除皱针全都除去扔进茅坑；”
“我恨不得把用利器刺穿他的骨血喂给一只名叫苍狗的猫；我恨不得把他脖子拧下来喂给一只名叫竹鸡的猫；我恨不得把他扔水里风干喂给一只名叫白衣的猫；我恨不得把他的肠子扯下喂给一只名叫浮云的猫。”
林染秋越说越兴奋，不住地颤抖，顾惊华毫不设防，竟被他疯狂的眼眸惊得步步后退，色厉内荏地厉声打断林染秋的疯狂，“你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竟敢侮辱皇子，就不怕本王把你关起来严加拷打？！”
“您问我喜不喜欢你三弟？！”林染秋充耳不闻，接着兴奋地说道：
“我恨不得用石头打破他的后脑勺做出溺水而亡的假象；”
“我恨不得用木棍打断他的双腿将他没日没夜地囚禁在一间极度可怕的淫虐密室里！”
篷里一时寂静下来，落针可闻，谁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有柴火偶尔发出爆裂的“噼啪”声。
片刻后，林染秋收了浑身散发的冷意，漠然地笑道：“实在抱歉吓到您了，宣王殿下，我只是口嗨，不会真的这么做，我又不是反社会人格的犯罪分子，没那么残暴。”
“当然，您尽管把我关起来实施酷刑，但是只要我被顾醉抓到，总有一天我会把让他失去一切。”
那个传令兵突然开口说道：“其实靖王殿下最近也很不容易，属下听说靖王殿下连日奔波找林公子找了很久，饭不下咽瘦了一圈，您——”
林染秋眼底的疯狂来去自如地退散，仿若什么事都未曾发生，拄着双拐慢慢挪步到姜吟雪身边，平静地说道：“谁要是敢在我面前再说一句那个疯子的好话，或者要泄密给那个疯子，我也说不准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人生在世谁不容易？”他冷冷地看着那个传令兵，“凭什么别人说几句顾醉的好话我就得心软？找不到人就不吃饭，那就让他饿死好了。”
“你到底为何如此恨他？”顾惊华实在按捺不住心中无尽的疑问，蹙眉问道。
林染秋面无表情地掀开裤腿，露出红肿热痛的双膝，苦笑道：“我的膝盖自从被他打断，每逢阴天下雨必然会疼痛不已，而他打断我的原因是因为我要离开他，是因为我说了几句难听的真相！”
他似乎是说累了，有些不耐烦，眼中含泪，却又倔强地不肯掉落，“为什么一道莫名其妙的圣旨就能打破我平静的生活，为什么这个扭曲的社会对杀人犯法视而不见？宣王殿下，您能告诉我吗？”
顾惊华伫立原地，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完全不了解两人之间的恩怨，很多话无法宣之于口。帐篷里再度安静下来，安静得吓人。
他捏紧拳头沉默良久，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帐篷，果断驭马远去。
那名传令兵驾马紧随其后，不甘地问道：“殿下，我们就这么走了吗？那林染秋就放任不管了？他如此出言不逊，殿下起码应该教训教训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才是。”
顾惊华冷冷道：“现在是特殊时期，你不要做那么多无用功，做好你自己的职责就行，本王自有决断，就算为了玉田千万百姓，那个人也得留着，你也不可胡乱就找他麻烦！”
“可是——”
“没有可是，你记住，我们应当以百姓为第一要务，其次才是个人恩怨。现在抓紧回去，这里的事以后再说。”
两匹骏马越来越快，扬起一片尘土，消失在崎岖不平的大道上。
林染秋冷笑一声，拄着双拐出了帐篷，来到正在煎药的沈君然身边，淡然问道：“你都听见了？”
“唉……”沈君然手持蒲扇，不慌不忙地起身。
刚才吵架的声音那么大，他想不知道都难啊。
他浮起一抹僵硬的笑，劝道：“小伙子你也不用过于忧虑，车到山前必有路，什么苦难在天灾人祸面前都微不足道，活着就是幸啊。”
“大夫，我现在没有心情，也不想听什么普世大道理，我只想知道，你是否会对外泄密，告诉别人我的身份？”
“你说你的身份？你到底是谁？你叫什么？你要我对外说什么？你不就是一个普通病患吗？”沈君然乐呵呵地摇着蒲扇，笑意满满，目光深邃地看着马蹄飞扬的远方，“什么林染秋啊王染秋啊，在老夫这里一视同仁，那就是都是病家都是伤患，老夫只救死扶伤，你们年轻人的爱恨情仇不关老夫的事。”
林染秋凝望着他的真挚的眼神，片刻后，一股极淡极淡的杀意于空中消弭殆尽，他的脸上重新浮现一抹温和的笑，接过沈君然手中的蒲扇，说道：“这是给吟雪煎的药吧？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