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我工作了

时光荏苒，到了2008年，我已经升入了九年级。就在上学期刚刚开学的时候，学校按照成绩对我们进行了分班。那些学习成绩优异、上进心强的同学被分到了快班，而像我这样学习较差且对学习提不起兴趣的学生，则自然而然地被分配到了慢班。

进入慢班后，情况与想象中的相差无几。老师们把绝大部分的精力都倾注在了快班身上，对于我们慢班，他们大多时候只是让我们自行安排学习或者娱乐活动。仿佛在向我们传递一个信息：既然你们无心向学，那也就不必浪费宝贵的教学时间和精力在你们身上了。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半个学期，终于迎来了假期。然而，一场家长会打破了表面的平静。会上，老师宣布，如果有同学觉得读书实在无趣，可以选择在下学期不再返校，届时仍能拿到毕业证书。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内心五味杂陈。

我鼓起勇气跟母亲坦白，表示自己真的学不进去了，根本跟不上课程进度，与其继续在学校里混日子，浪费家里辛苦挣来的钱，不如早点辍学出去闯荡一番。母亲听完后，沉默了许久。她显然不愿意看到我的学业就此终结，但最终还是尊重了我的决定，只是让我一定要考虑清楚。

当天，我收拾好了行李，离开了校园。那一刻，心中既有解脱，又有一丝迷茫和不安。如今回想起来，那时的自己是多么的年少轻狂，懵懂无知啊！等到真正明白了生活的艰辛和知识的重要性时，青春早已逝去，徒留无尽的悔恨和遗憾。正所谓“年少不懂事，懂事时已不在年少”。

回到家中后，日子过得平淡而充实。每天清晨，太阳还未完全升起，我便跟着父亲母亲一同走向田间地头，开始一天的劳作。

那时节，正值农忙时分，地里的杂草长得飞快，如果不及时清除，它们就会与庄稼争夺养分和阳光。于是，我弯下腰，仔细地将那些嫩绿的杂草一一拔掉，确保每一株庄稼都能茁壮成长。除完草后，又要忙着播种、施肥，虽然辛苦，但看着那片土地逐渐变得肥沃起来，心中还是充满了成就感。

到了中午，我们还要上山拾柴。山上的树木郁郁葱葱，各种不知名的鸟儿在枝头欢快地歌唱。我背着竹篓，穿梭于树林之间，寻找着干枯的树枝和掉落的木块。有时候运气好，还能捡到一些形状奇特的树根，可以带回家当作装饰品。

下午，则是放牛放羊的时间。我赶着牛群羊群来到山坡上，让它们自由自在地吃草。夕阳的余晖洒在大地上，勾勒出一幅美丽的画卷。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整整一个月。就在这时，一个远房亲戚突然传来消息，说是镇上的理发店正在招工，每月工资300元，并询问我是否愿意去当学徒。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波澜，因为对于理发这一行，我实在提不起兴趣，所以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然而没过几天，我那位一起读书九年的同学打来电话。我们不仅是同窗好友，更是亲密无间的伙伴闺蜜。她告诉我镇上新开了一家餐馆正在招工，她很想去看看，顺便问问我愿不愿意一起去，也好有个伴儿。听她这么一说，我心动了。毕竟刚刚毕业，还没有真正踏入社会，能够和好朋友一起找工作，互相照应，感觉应该不错。

于是第二天，我们满怀期待地来到了那家餐馆。一进门，就看到老板正忙碌地招呼客人。见到我们，他热情地迎上来，简单介绍了一下工作情况和待遇。起初，每个月只有300块钱的工资，但老板承诺只要我们勤快能干，表现出色，就会给我们加薪。

对于从未打过工的我们来说，这份工作无疑是一个全新的挑战。但我们并没有退缩，而是下定决心要好好努力，尽快适应新环境，学会各种技能。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我已经在这家店里工作满一个月了！今天终于到了发工资的日子，这段时间真是太辛苦了，每天从早忙到晚，累得腰酸背痛。不过作为一名初来乍到的学徒，自然是什么杂活儿都得包揽下来，但一想到能学到手艺，也就咬咬牙坚持住了。

当我接过那薄薄的一沓钞票时，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啦！这可是我人生中的第一笔收入呢！兴奋之余，我决定向老板请两天假，想回家去探望一下许久未见的母亲。于是，我怀揣着这份喜悦和期待，兴冲冲地来到了集市上。

集市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各种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眼花缭乱。但我的目标非常明确——要买一些母亲最爱吃的东西。经过一番精挑细选后，我提着满满一大袋食物踏上了归家之路。一路上，我的心情格外激动，恨不得立刻飞到母亲身边。

终于到家了！还没进门，我就大声喊着：“妈，我回来了！”母亲闻声迎了出来，看到我的那一刻，她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紧接着便拉着我嘘寒问暖起来：“孩子，在外面干活累不累？苦不苦呀？”我连忙摇摇头说：“妈，一点也不苦！您别担心。”说着，我将手中拎着的袋子递给了母亲。

母亲接过袋子一看，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她喜欢吃的东西，眼神中顿时充满了心疼，嗔怪道：“傻孩子，买这么多东西干嘛，乱花钱！这些钱应该好好存起来才对。”我笑着回答道：“妈，没事儿的，现在我能挣钱了，可以存一部分，但该花的还是得花嘛。而且只要您吃得开心，这点钱算不了什么。”说完，我又从口袋里掏出剩下的两百块钱塞到母亲手中。

母亲有些惊讶地看着我，推脱着不肯收：“这怎么行呢？这是你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妈妈不能要，还是你自己留着吧。等以后需要用钱的时候再拿出来用。”我紧紧握住母亲的手说道：“妈，您就收下吧！您平时省吃俭用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我。现在就让我来孝敬您一回吧。再说了，这钱您先帮我存着也行，万一将来有个急用啥的也好有个保障不是吗？”听到我这番话，母亲眼中闪烁着泪花，最终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把钱收好。

随后，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询问母亲：“妈，最近爸爸有没有打过您？”只见母亲微微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最近倒是没打我，不过他呀，天天都喝酒，喝完酒就在那发牢骚。只要我不理他，倒也不至于怎么样。”听到这番话，我的心中依旧充满了无奈和心疼。尽管如今我已经外出工作，但好在还有妹妹陪伴着母亲。妹妹年纪尚小，正在读小学五年级呢。至于家里的农活，父亲偶尔也会去做，但每次都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仿佛那不是自家的活计，而是在帮母亲干活似的，好像少干一点都会让他吃亏。每到农忙时节，父母之间更是隔三岔五地争吵不休。要是父亲不去帮别人家的忙也就罢了，一旦去了谁家帮忙，回来必定是喝得酩酊大醉。而且，稍有不顺心便要动手打人。如今我已长大成人，实在无法再忍受这样的状况了。于是，我耐着性子跟父亲说：“爸，您能不能好好对待妈妈？别再动不动就打骂她了。这么多年来，妈妈为了咱们这个家吃尽了苦头，累出了一身的毛病，您怎么忍心啊！”当时，父亲满口答应着说好，然而，每当我离家之后，一切照旧，他依然毫不留情地打骂着母亲。

回忆起我和妹妹的小时候，那是一段充满恐惧与痛苦的时光。那时的父亲，只要喝了酒，便会莫名地对我们大打出手。我们根本没有犯什么错，却要无端承受他的怒火，被他逼迫着跪着听他发牢骚。而每次，都是母亲勇敢地冲出来保护我们。母亲不忍心看着我们受罚，总会把我们拉起来，可这一举动却往往会惹怒父亲，他会立刻转头对着母亲拳打脚踢。

那无数个日子里的种种回忆，每每想起，都让我的心如同被利刃刺痛，汩汩流血。可怜的母亲，为了我们，不知承受了多少苦难。可怜我们姐妹俩，在这样的环境中战战兢兢地成长。至今我仍清晰地记得有一次，那是一个寂静的深夜，大约十二点多的时候，我突然被一阵响声惊醒，紧接着便听到了母亲的哭声。我心中一紧，立刻冲起来跑过去查看，果然，父亲又在殴打母亲。父亲用力地扯着母亲的头发，母亲痛苦地哭泣着。我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拉住父亲，可他的力气极大，我怎么也弄不开他紧紧抓住母亲头发的手。我只能用力地扯着父亲的手，希望他能少用一点力，这样母亲就能少承受一些痛苦。每次他们打架，父亲总是扯着母亲的头发，那场景让人痛心疾首。真的就如老话说的那样，越没本事、越没用的男人越爱打老婆。我心急如焚，用力地呼喊在床上熟睡的妹妹，想让她找一把剪子过来，把母亲的头发剪了，这样母亲就不会那么痛了。奈何房间隔得远，妹妹又睡得很沉，无论我怎么喊也喊不答应。我只能苦苦地恳求父亲赶快放手，劝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松开了手。我赶紧拉着母亲去和我们一起睡，母亲哭泣着，我也泪流满面，心中除了心疼，还是心疼。那一刻，我对父亲充满了怨恨。

在家陪伴着母亲度过了宝贵的两天时光后，我不得不再次踏上归程去上班了。临行前，我的内心被满满的担忧所占据，因为我害怕在我离开之后，父亲会故态复萌，再次对母亲动手施暴。一想到这里，我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一般难受。

我拉着母亲的手，千叮咛万嘱咐地说道：“妈，要是爸再发脾气，您千万别搭理他，直接回房间睡觉就行。”母亲温柔地点点头，轻声回应道：“孩子，妈知道了，你放心去吧，别太担心家里，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尽管母亲嘴上这么说着，但从她那略显疲惫和无奈的眼神中，我能感觉到她其实也很害怕。然而，为了让我能够安心工作，她还是努力装出一副坚强的样子。

看着母亲这般模样，我的眼眶不禁湿润了起来。我深知这些年来，母亲一直默默地忍受着父亲的暴躁脾气，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太多。而我作为女儿，却不能时刻守护在她身旁，给予她足够的保护和关爱，这让我感到无比愧疚。

带着满心的忧虑与不舍，我缓缓转身离去。每走一步，都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身上，让我迈不开步子。但我清楚地知道，只有努力工作，才能早日改变家庭的现状，给母亲一个安稳幸福的生活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