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情之为物

第60章情之为物

昊天神君微微叹了口气，抬起手掌，一股浩荡的真气自掌心缓缓输入梵天体内。

梵天弱不胜补，随着真气的涌入，额头汗出如雨，好像在忍受着极度的痛苦。

昊天神君很快收了手，在梵天身边坐下，带着深重的惋惜道：“梵天，本君还记得你当年的英姿……”

“当年？呵呵……”梵天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道：“当年的梵天，才是真正的行尸走肉。遇上灵儿……才知道什么是真正活过！神君——”

说到这里，梵天转过头来，看着昊天神君一字字道：“我梵天……从、未、后、悔！”

梵天的眼神深邃如夜半的星空，深情如隐藏着万顷波涛的大海。雪颜站在昊天神君身边，无意接触到梵天眼神的那一刻，全身不由得为之一震。

她看见过患难与共的爱情，看见过生死相许的爱情，却从来没有看见过万载守候、不怨不悔的爱情。

别人看他，从一个威武不凡的神界骄子变成一个半死不活、非神非魔的东西，莫不为他不值。而他却说，遇上她，他才知道什么是真正活过。

她又想起仇英、玄灵两个魂魄，身死心未灭，不惜贫病交加，也要紧握住彼此的手。

爱情究竟是什么？她以为自己早已懂得，如今却又怀疑，自己根本什么都不懂。

打从她还是一只狐狸的时候起，师父就一直教导她，要随缘自然，不动悲喜，除尽杂念，莫为情执。

可爱情若不是件动人到极致的事，又怎会有那么多的人、神、魔为之痴狂不悔？

师父可曾爱过？

她突然很想知道，若师父曾经爱过，最终如何放下了如山如海的深情？若师父不曾爱过，又如何断言爱情不值得一个人为之付出所有？

如果……如果不顾一切——不顾世俗的礼法，不顾世人的议论，不管是非对错，甚至不管那个人是否有所回应——只求倾心一爱，结果又会如何？

她的心在胸膛里呯呯作响，转过头来定定看着昊天神君，向来清冷如寒星冷月般的眸子里蒸腾起隐约的火焰。

“梵天——”昊天神君没有注意到雪颜的目光，只微蹙了眉头对梵天道：“枉你数万年修行，却悟不透‘情缘’二字。须知情之为物，不过刹那芳华、须臾云烟。自来花开必有花谢，缘起必有缘灭。你何必学那凡世之人，妄生强求之心？”

雪颜怔了一下，很快低下头去，眼中火焰悄然熄灭。

原来，在师父眼里，情不过是刹那芳华、须臾云烟……

师父的话是不会错的，错的一定是梵天和俗世里那些愚昧执妄之人。

“呵呵……”梵天无动于衷地笑了起来，漠然道：“神君远道而来，只是为了讲这些梵天早已听过十万遍的道理吗？”

昊天神君没有说话。

梵天取地上一截檀木，慢慢向药炉里加了把柴，接着道：“想万年之前，咱们也曾饮酒对弈、煮茶抚琴、论道谈心。今日神君既要向梵天讲道理，梵天倒也有兴致向神君说上几句，神君可愿听么？”

“你想说什么？”昊天神君悲悯地问道。

梵天道：“神君劝梵天放下情执，做一个无欲无求的神仙。梵天却想劝神君寻一真心相爱之人，体味天地间情之动人心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