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桃花醉

第471章桃花醉

临近桃花溪，得水气滋润，一树树桃花开得越发娇艳。一间半塌的茅屋斜倚在旁边两棵桃树上，使得新鲜的粉香里平添几许岁月的风尘与沧桑。

雪颜透过坍塌的地方望进去，但见当年阿狼为自己编织的藤床早已风化无踪，阿狼搬进来做桌凳的几块青石倒还历历在目。

昊天神君抬起手臂，一团柔和的白光闪耀处，半塌的茅屋竟慢慢恢复了从前的模样。

千余年岁月烟消云散，雪颜惊怔在茅屋前，仿佛仍是当年初到桃源镇时那个身心俱疲、身心俱伤的女子。

阿狼和采菱也似乎刚刚才从这间茅屋里离开，茅屋外月色融融，茅屋里寂静冷清，她的目光穿透长夜，在藤床上辗转到黎明……

“小颜——”昊天神君的声音唤醒了沉浸在回忆中的雪颜，雪颜回过神来，心里忽然一阵暖意。

那寂寞的、冷清的日子已经过去，那漫长的、等待的日子已经过去，那为了一个不爱的男子伤心流泪的日子已经过去。而今，春正好，花正香，至爱的人在身边，幸福如绵延不绝的桃花溪，千年万年吟唱着幸福的欢歌。

“师父，你怎晓得这屋子从前的模样？”雪颜大步跨进屋内，转着圈打量着茅屋里的一点一滴讶然问道。

昊天神君笑而不答，取过几根桃树枝引燃了石桌边的红泥小火炉，又化出了一壶清酒道：“小颜，你可还记得，从前夜里天寒，你和小雅蜷缩在炉火边无论如何不肯到床上去睡？”

“弟子……弟子和小雅还有过那样的时候么？”师父说的大约是她和媚雅刚刚开始修行的时候，雪颜委实不太记得了。

昊天神君道：“小雅淘气，听啸风劝为师喝点儿酒暖暖身子，便趁为师不在时偷了酒与你分喝。后来炉子灭了，你们酒意上头动弹不得，在炉子边冻至半夜时分方被为师发现，翌日一连病了三天。”

“啊……弟子想起来了。”听师父提起这件事，雪颜倒的确有些印象，不由飞红了脸笑道：“那是我与小雅第一次饮酒，弟子还记得，那次小雅偷的正是师父刚酿的桃花醉。”

雪颜一直不晓得自己为何常常见桃花而心醉神痴，到此时方才想起，原来她有生之年的第一次醉酒，正是醉在桃花的味道里。

“不错，正是桃花醉。”昊天神君说着，将壶中酒缓缓斟满两个酒盏道：“为师以为你们得了那次教训，从此后大概再不敢轻易碰酒。不料你们尝过了酒味，倒变得贪馋起来，隔三差五便惦记着偷酒喝。”

“弟子……弟子没有惦记。”隔了两千多年，雪颜绝不肯承认，只红着脸笑道：“惦记的是小雅，她说师父藏着那么好喝的东西不给我们喝，准是……”

“准是什么？”听雪颜顿住了话不再往下说，昊天神君笑问道。

媚雅当年说的是：“师父藏着那么好喝的东西不给咱们喝，准是想没人的时候自己偷偷喝。”

雪颜哪好意思把这话说出来，当下赶忙转移了话题道：“师父既酿了酒，却又为何不许我们喝呢？”

昊天神君将一杯酒递给雪颜道：“为师当年在天界之时，闲来无事喜欢偶尔酿酒自娱，下到凡间后亦不曾改了这习惯。而其时你们年纪幼小，为师恐你们不胜酒力，又恐太早饮酒乱了你们的心性。小颜，今夜你想喝多少便喝多少，为师不会再拘管于你。”

雪颜低头抿了口桃花醉，往事如酒历历上心头。

“师父——”雪颜道：“弟子还是有些怀念从前，怀念有啸风和小雅在繇山的日子。可弟子有时候想着时光若能倒流，弟子又绝不愿回到当年。因为当年没有现下繇山的那些师弟师妹们，亦没有虎儿和狸儿。”

昊天神君也喝了口酒，微微笑道：“往事把酒回忆就好，重要的是活在当下。”

当下？

雪颜怔了一下，把心思收归当下时，忽然发现当下美好得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