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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早餐

此时已经是早上了。太阳从海平线上升起来，把海面照得波光粼粼。

两个人坐在前厅用冰雪铸成的椅子上，看着船舱外明亮的晨光。

虽然把一切都说开了，他们之间毕竟隔了十年的时差，现在重新凑到一块儿，一时间竟然相对无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气氛也开始变得有些尴尬。

在这令人难以忍受的尴尬中，诺亚尝试着寻找话题。

他想起自己刚才提出的补偿计划，擡头看向里安：“你现在......饿吗？”

里安挑了挑眉，眼里显出几分兴味：“什么？”

诺亚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又继续说道：“刚才不是说，要把松饼补偿给你吗？所以我就想，如果你饿了的话，现在就可以给你做一份松饼当早餐......”

“不过，”他说着环视了一下船舱周围，“你这里应该没有厨房，也没有能用的材料吧？要想吃到松饼，你可能得跟我回一趟店里......”

他一开始说起这个，只是为了随便开启一个话题，打破尴尬气氛，现在却越说越认真，手指抵着下巴思索起来：“现在他们应该都还没起来......我们可以偷偷溜进去，尽量把动静放小一点，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他正思考着怎么样才能把做松饼的声音变小一点，却忽然听见里安带着笑意打断了他的思路：“有的喔。”

诺亚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里安垂眼看着他，好像觉得他刚才的碎碎念很有趣：“虽然很有兴趣跟你一起实现这个潜入计划，但是有件事情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我这里其实也是有厨房的。”

诺亚显得有些惊讶：“这里？”

他又朝四周看了看。可是这里到处都是用冰雪铸造而成的，怎么能够生火做饭呢？

里安好像知道他的想法，嘴角的笑意扩大了一点：“别忘了我可是有魔法的精灵，这些冰当然也不会是普通的冰。在这里生火做饭完全不是问题。”

说着，他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不止厨房，这里甚至连浴室也有，还有温泉。”

他向诺亚仔细描绘：“用冰雪铸造而成的水槽内注满了滚烫的温泉水，这样的场面你应该从来没见过吧？哪天可以带你体验一下，我想你会感兴趣的。”

然而听到这样生动的描绘，诺亚却并没有里安预想中那么感兴趣，反而有些心不在焉。

他整个人轻轻颤动了一下，快速而紧张地眨了眨眼，显得极不自然。

接着他咳嗽了一声，很小声地说了一句：“再说吧。”

然后低下头，没有继续再和里安对视，而是转身望着不远处那条曲折的连廊：“厨房是在那边吗？”

里安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略显紧绷的背影，眯了眯眼，片刻，神情又恢复到往日的温和，笑着走到诺亚身边，领着他往连廊的方向走去：“对。跟我来吧。”

两个人穿过连廊，途中路过了那个矗立着巨大冰笼的房间。

诺亚想起了什么，问道：“今天被你杀掉的那个罪犯，他犯了什么罪？”

相比他的好奇，里安显得很平静，还是继续往前走，没有在那个房间门口多做停留，也没有给一个多余的眼神，语气淡淡地回答：“他是一个富商新雇的仆从。为了把富商家里的财物据为己有，放火烧死了富商全家九口人。”

他偏头看着诺亚：“你应该还记得我是怎么杀死他的吧？用冰块把他包裹起来，然后再用冰雪化成的火焰灼烧他的全身，直到死去，让他也切身体会一下烈火焚身的痛苦。”

诺亚想了想，很快明白了他的用意：“你每次都这样吗？像这样......根据这些罪犯所犯下的罪行，选择杀死他们的方式？”

里安点了点头：“对。”

然后又安抚地笑了笑：“这种做法也许会让你觉得有些无法接受吧。如果吓到你了，我很抱歉。”

但是诺亚看起来并没有被吓到。他很镇静地摇了摇头：“没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我反而觉得这样听起来很公平。”

里安闻言，盯着他平静的面庞，眸光微微发深：“是吗？那就好。因为我也这样觉得。如果有人伤害了我，我一定要他承受和我相同的痛苦才行。”

听到他说的这句话，诺亚好像又想起了什么。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手指轻轻捏在一起，指腹相互摩挲，带着一丝不经心：“说起来，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我的父亲和继母联手杀害了我的母亲？”

“从我知道这件事情的那天起，我就下定决心要向他们报仇。我发誓，一定要让他们也感受一下我和我母亲所感受到的那种痛苦。”

他说到此处，擡头看向里安，难得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所以某种意义上讲，我好像在做和你相同的事情。”

里安也看着他：“你的父亲和继母现在怎么样了？你已经复仇成功了吗？”

诺亚摇了摇头：“没有。但是我想也差不多了。我从八岁开始就往他们的茶水和餐点里面下毒，直到我十四岁离开的时候，我父亲和继母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应该活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撒手人寰。”

“至于我的那两个哥哥，因为年轻力壮也许还可以多撑一段时日。不过这也正合了我的意，他们可以切身体会一下父母被人杀害，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的感觉了。”

里安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说起这个，我也想起一件有关的事情。”

“你还记不记得在你跟我讲述这些事的时候，我曾经跟你说过，如果我有能力的话，一定会帮你杀掉他们。”

他微微偏着头，看着诺亚：“这句话现在依然有效。这么多年过去，我身上的魔法已经足够强大了，只要你想，我随时可以帮你杀掉他们。”

诺亚眨了眨眼：“听起来很让人心动。不过这其实一直是我心里的一个执念，我还是希望能够亲手报仇。”

说完仰起脸对着里安笑了笑：“但还是谢谢你。无论是十年前还是现在。一直都谢谢你。”

他今天好像一直在笑。在他的记忆中，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像这样频繁地露出笑容了。这种感觉有些陌生，但也并不让人讨厌。

此时两个人已经走到连廊的尽头。里安带着诺亚在靠左边的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推门走进去，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一个很大的厨房。不过和寻常人类家里的厨房不太一样，这个厨房的墙壁，陈设，还有各种厨具都是由冰雪铸造而成的。

诺亚不由得有些看呆了。他走到离他最近的柜子前面，拉开柜门，发现里面堆着各种各样的食材，有肉类，鱼类，各种蔬菜和水果。

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是，这些食材并不是由冰雪铸造而成的，而是实实在在可以入口的东西。